翌日,葉承瑾早早離開了熙園。
昨夜二人對月夕的來歷和意圖琢磨了許久,直到天色微明,也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走之前,朱高煦捂著嘴角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瞇著眼爬上臥榻,對葉承瑾說道:“葉老七,你們既已約法三章,不妨就安心讓她給你治病。屆時就算她反悔不說,你治好了病也不吃虧!父王讓我這陣子呆在府中,你也不用日日來守著我,正好借治病之機探探她的底細!我就不信了,這人還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離開熙園,葉承瑾回家用過早食,便又出了門。
葉慕殷勤地跟了上來,說道:“公子,您這是去哪兒?這北平城里不許騎馬,我給公子準備了馬車。”
葉承瑾想到要去的地方,馬車比馬確實是更方便一些,便點頭同意了。
馬車朝北城坊緩緩而去,葉慕甩著鞭,心里松了口氣。
到了北城坊的八寶堂,葉承瑾下了馬車,自有小廝來牽馬安頓。八寶堂還沒有開門營業(yè),但門口卻是排了許多人。葉慕去打聽了來,這些人竟然都是來求醫(yī)問藥的。
到了巳時一刻,八寶堂準時卸下排門,門內(nèi)走出個小伙計,給排隊的人依次發(fā)放號牌。葉承瑾示意葉慕也去取了一個,拿到手一看,竟然已經(jīng)是四十六號了。
葉慕撇著嘴道:“公子,取這號干什么?怕不是要到下午去了。”
葉承瑾笑道:“下午就下午唄,你又不是真的要看病。”
葉慕眼珠一轉(zhuǎn),心中豁然開朗,連忙把那號牌放入懷中,殷勤地說道:“公子,您去對面的茶攤喝喝茶,我去里面替您瞧瞧去。”
八寶堂對面的茶攤生意一般,這冬日里吃茶的客人太少,攤主除了賣茶,也賣些果子、元宵之類的熱食。
葉承瑾要了一壺?zé)岵瑁瑑傻樱读烁鶙l凳坐下,優(yōu)哉游哉地吃起茶來。
一旁閑著的攤主不請自來的挑起了話頭,說道:“這八寶堂可真是個寶地呀,原先出了個吳神醫(yī),現(xiàn)在又來了個女菩薩。聽那些看診的說,這女菩薩不僅看診分文不取,有時候還倒貼藥錢,真真是菩薩心腸啊!”
葉承瑾接過話題,問道:“老丈可是見過這女菩薩?”
那攤主一副“你問我就對了”的神情,興致勃勃的說道:“我倒是見過她出入,可惜都是蒙著面紗,看不見模樣。不過她跟前的侍女來我這攤子買過果子,我還和她說過話。那姑娘脾氣好、力氣大,是個好相與的。”
葉承瑾猶記得在南苑雪林初遇月夕時,她也是面覆白紗,未露真容,但昨日在葉家宅邸再見時,她卻是并未遮面。
腦海中陡然浮現(xiàn)月夕在葉家宅邸中未遮掩的容顏,雪肌欺霜、容色清絕,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面容確該要以紗覆面才更為合適,免得被人輕易看了去。
葉承瑾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老丈可還記得這女菩薩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八寶堂是在何時?”
那攤主想了一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應(yīng)該是半月之前吧,我記得那時還沒下雪,那天八寶堂門口有人鬧事,這姑娘不知怎么的牽扯在其中,這是我第一次瞧見她們。過了幾日就聽說八寶堂有女菩薩坐診,不僅醫(yī)術(shù)高明,還不收診金。后來,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就排起了長隊。”
葉承瑾在心中算了算日子,半月之前,也差不多就是他與朱高煦從應(yīng)天回來的日子,看來真是如他所想,她是一路跟著他們到北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