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尋人,葉承瑾卻并未行動。
那白衣女子武功極高,在出了南苑后便離了葉承瑾的視線,不知所蹤。
葉承瑾那時不僅要顧著李昭,更要顧著朱高煦的安全,不敢擅離,便只得任由她離去。
所以此刻葉承瑾也并不知該去何處尋人。
他出了燕王府便徑直回了葉家在北平的府邸。這府邸位于鳴玉坊內(nèi),是賀蘭葉家為在北平府當(dāng)差的葉家兄弟專門置辦的,雖然占地不大,位置卻是極好。
原先葉承志與葉承煜都在此住過,后來葉承志常住軍中,葉承煜也因成親另置宅院,此處便只有葉承瑾一個主人了。
葉宅人丁不旺,下人自然也不多,平日里幾個下人雖行事隨意,倒也各司其職把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條。
但今日卻有些不同。
葉承瑾總覺得府中的下人都怪怪的。從進(jìn)門開始,門房小廝便目光閃爍地偷瞄著他;繞過照壁遇見灑掃的仆婦,正與花匠打著堆交頭接耳,見他進(jìn)來又手忙腳亂地各自散開假裝忙碌。
剛進(jìn)入自己居住的東跨院,負(fù)責(zé)他生活起居的周婆子迎了上來,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說道:“七公子,您可算回來了。今兒家里來了嬌客,正在院子中等著您呢。”
葉承瑾站定腳步,疑惑地道:“嬌客?什么嬌客?”
周婆子一臉心照不宣的神情,推著葉承瑾就往里行去,邊走邊說道:“我的好公子,您去了就知道了。”
葉承瑾一頭霧水地往前行去。穿過垂花門,還未走出抄手游廊,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一道綽約娉婷的背影。
那女子穿著一件月白纏枝紋長襖,領(lǐng)口豎起半寸,將天鵝般的脖頸襯得愈發(fā)修長。鴉青鬢發(fā)綰作垂云髻,斜插了一支素銀累絲鳳釵,珠串隨著呼吸輕晃,在雪光里碎成粼粼的星河。
一旁一位年紀(jì)稍長的女子捧著狐裘大氅立在五步之外,見到葉承瑾出現(xiàn),臉上竟然露出欣喜雀躍的神態(tài)。
葉承瑾頗有些意外,站在游廊石階之上,拱手一禮道:“姑娘有禮。”
那女子轉(zhuǎn)過身來,雪光映照著她的臉龐,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螓首蛾眉,淺淺巧笑,在素凈里透出三分艷光,好似這雪地寒枝上初綻的梅蕊,叫人移不開眼來。
葉承瑾心中又喜又惑,喜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想要尋人,這人就到了眼跟前,惑的是這女子為何會到葉府,又為何會愿用真面目示人,到底是有何目的?
葉承瑾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上前幾步,深深施了一禮,道:“明姑娘救命大恩,葉某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月夕笑意漸斂,輕嘆一口氣道:“阿瑾,你是真的忘了我嗎?”
葉承瑾聽得她的嘆氣,心下一緊,竟隱隱升起一絲愧疚,他真的認(rèn)識她嗎?
正欲作答,旁邊的女子上前半步把大氅給月夕披上,道:“公子,你怎么能真的忘了姑娘呢!”語氣中竟有責(zé)備之意。
月夕緊了緊大氅,徑直往花廳行去,邊走邊說道:“阿瑾,即便是忘了我,心要疑我,也還是應(yīng)先聽聽我要說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