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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鐵灰色的軍裝,筆挺威嚴(yán),金色的肩章,象征著這個人的地位。

葉迷棠有些詫異,四處看看,既沒有軍政府的車,也沒有守衛(wèi),這個人自己來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督軍。’

蘇起瞇著眼睛,卻沒有糾正她。‘怎么,遇到麻煩了。’欲有所求,必先禮下于人。蘇起不介意幫她解決一點麻煩。

這個口氣。葉迷棠沒聽出來,搖搖頭。‘一點家事,已經(jīng)解決了。’就算是同盟,也沒必要什么都說,更何況,還不是同盟,自己只是人家手里的一顆棋子,葉迷棠有這個自知之明。‘您來,有事嗎。’

蘇起的嘴角敏成一條直線,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人半天,才說話。‘怎么,沒事,就不能來嗎。’

這話,有點沖,葉迷棠本能的覺得話里有話,可是又想不起來自己哪里得罪了這尊佛。沒辦法,只能打著哈哈將人迎到里面去。

進(jìn)了米行,才知道為什么外面沒有守衛(wèi),人家都在里面站著呢。一個個軍裝裹身,雄糾糾氣昂昂好不精神。至于車,應(yīng)該是停在哪個角落里。

心中犯了嘀咕,這個人到底是為什么來的。

本來還以為是有什么大事,才能勞動蘇督軍的大駕,結(jié)果,根本沒什么正經(jīng)的事情,這個人折騰一圈只為了和她看場戲。

是真正的戲劇,很熟悉的曲目,女扮男裝替父從軍的故事。督軍去聽?wèi)颍匀皇茄砰g雅座里面請。

除了幾個守衛(wèi),就剩下她和蘇督軍。看著戲,喝著茶,打著拍子,蘇督軍好不悠閑。

葉迷棠表面上平靜如斯,內(nèi)心卻有些慌亂,是碰巧還是蘇起有意為之。

偷偷打量一下旁邊的男人,人家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說了她一句。‘看我做什么,看戲。’

葉迷棠無法,目光只能挪會場內(nèi),可是,一顆心還是忍不住七上八下的打著吊桶。

‘戲,好看嗎。’男人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中間的停頓讓葉迷棠隱隱的不安。

這人,什么意思。

戲自然是好看的,只不過這話要怎么說,有個思量在里面。蘇起氣定神閑,悠然自得,一副真正只是來聽?wèi)虻哪印H~迷棠拿不準(zhǔn)這個男人的心思,心中自然多了幾分猶疑,不過她在外面歷練慣了,自然不會再是當(dāng)初那個不知身外事的閨閣小姐,也不再是剛剛執(zhí)掌葉家米行的愣頭青。說出的話不能說是滴水不漏,但是,也不至于讓自己處在尷尬的境地。

‘戲,自然是好看的。柳先生的旦角向來是最精彩,最出挑的。尤其是這出替父出征。’蘇起微微一笑、‘哦,你也知道這位柳先生。’說一句話,喝一杯茶,看似雅致閑情,一雙眼睛卻是盯著她看。讓人無端的升起繼續(xù)不自在。

‘當(dāng)然知道,柳先生唱腔不能說冠絕南北,但是,絕對稱得上是梨園一絕。’遺憾的是手中沒有扇子,她的手中也有一把扇子。葉迷棠絕對比蘇起還能裝。蘇起的注意力被她引到臺上。‘唱腔固然是好的,最好的還是這身段,妖嬈綿軟,不知道底細(xì)的人冷不丁的這么一看,還真是雌雄難辨。’目光是放到臺上了,可是,眼角的余光卻放在葉迷棠的身上,時刻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是吧,迷棠。’

葉迷棠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據(jù)說柳先生自小練的就是這個,能做到現(xiàn)在的模樣,當(dāng)然是苦練的結(jié)果。’

到底什么意思,總感覺日理萬機(jī)的蘇督軍不可能閑成這樣,還有這份閑情雅致來看戲,說的話,也讓人覺得是話里有話,透著一股捉摸不透的意思。

掃一眼周圍,往常跟在他身邊的陳亦承也不在,身邊只有幾個衛(wèi)兵,皺皺眉頭,這個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眼睛一亮,卻又很快的斷了腦海中的念想,不敢往深了想,這樣的念頭實在不敢有,她承擔(dān)不了無法預(yù)知的后果。

只能佯裝鎮(zhèn)定,微笑著面對蘇督軍,卻不知適才的表情都被蘇起收入眼中。

‘這男人扮成女人,讓人雌雄莫辯,如果說女人扮成男人呢,兄弟認(rèn)為會如何。’蘇起嘴角上翹,眉峰上挑,一雙鷹隼一樣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葉迷棠。

是話趕話說到這還是話里有話,有點來者不善的味道呢,是不是這位蘇督軍知道了什么。

葉迷棠不動聲色。‘說真話,不知道,應(yīng)該差不多吧。’

其實到底是年輕,還是沉不住氣,做不到不留痕跡。不知覺皺起的眉頭還是讓人看破了心思。

‘其實還是很明顯的,不過是魚目混珠混淆了視線,或者說讓人先入為主認(rèn)為那本身就是個男人,所以,沒有人會去注意一些細(xì)節(jié)。男人和女人很多特征是不一樣的。’

視線在葉迷棠的身上若有似無的掃上一圈。‘喉結(jié),胸部,耳垂。都會有很明顯的差異,迷棠,你說呢。’

葉迷棠心里將蘇起的祖宗好好的問候了一遍。實在忍不住磨牙,該死的,明擺著來試探的,還端著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沒留意過,不過您說的這些想來是不錯的,男人和女人的確是有很大的差別。’

‘其實人的眼睛是很會欺騙自己的,就像這出替父從軍。明明是個女人,在軍營里呆了十年,愣是沒人知道這是個女人想想還真的是很可笑。’

葉迷棠雙腿交疊在一起,目光注視著臺上。柳斐紅這一段的唱腔正是主角和大帥請命,要做急先鋒,奮勇殺敵的橋段。

‘其實不過是個傳說,如果真的是個女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就算是眼睛會騙人,可是朝夕相處,怎么會看不出來。’

葉迷棠冷靜下來,說的話平和多了,蘇起微微一笑。‘話不是這么說。就拿韓秘書來說吧,如果之前不知道她是個女人,看著她穿軍裝的背影,也不過是覺得這個男人單薄了一點。’

明擺著睜眼說瞎話,韓秘書那樣的身材,細(xì)細(xì)的腰,鼓鼓的胸,是個人都能看出是個女人來吧。

葉迷棠不反駁他,反而露出點羞澀來,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說起韓秘書,迷棠想和哥哥打聽個事。’

韓秘書能有什么事,蘇起多了幾分好奇。‘哦,你說。’押了一口茶,卻在聽葉迷棠說話。

‘這個,哥哥也知道兄弟單身一人,不知道韓秘書可曾婚配.......’

‘噗......’

一句話,成功的讓蘇督軍剛剛含在口里的茶直接噴了出來。直接噴到了葉迷棠的臉上。

好清爽。

清爽太過了,蘇督軍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拿出手帕去給她擦臉上的茶漬,葉迷棠抿著唇拒絕了,直接自己拿著手帕擦了。

好吧,還是嫌棄的,那是茶水不假,但是,那還有個前提,那是從蘇督軍嘴里噴出來的口水。

葉迷棠有些凌亂,她不是個有潔癖的人,但是,口水這種東西,誰都會嫌棄吧。就算噴水的是蘇督軍。

只顧著擦臉上的茶漬,所以葉迷棠沒注意到蘇起手中繡著紅色海棠花的帕子。

蘇起舉起的手只能縮回去,手中的帕子再一次放回懷中,眉頭微微皺起,瞇著眼睛看著在擦臉的葉迷棠。想要說點什么,卻又覺得太過小題大做了,可是,葉迷棠一臉的嫌棄,也著實讓他的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蘇督軍也不會放在臉上,看著葉迷棠將帕子塞回去,才開始說話,‘哥哥適才沒聽清,迷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再說一遍什么,你葉迷棠明明是個女人,要和韓秘書扯什么關(guān)系,擺出一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面孔,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他想的意思,葉迷棠被他再三逼問,沒辦法,只得反將一軍,你不是試探我是不是女人嘛,那么,我就追求個女人給你看,用來證明我是個男人。

‘哥哥,實不相瞞,小弟,自從第一次見到韓秘書,就動了心了。’最難說的話說出來了,再往下就順暢多了。

‘只是弟弟家中的情況別人不知道,您確實知道的,當(dāng)時正處于為難之際,實在不能再想些其他的事情,現(xiàn)在,生意算是穩(wěn)定下來,兄弟年歲也不小了 ,哥哥也不爭氣,家中嫂子無子,只有一個妾侍懷著孩子,弟弟也想早日成家,以免后繼無人。以前沒遇到過中意的,現(xiàn)在遇到了韓秘書,更覺得自己該成個家了。’

上嘴唇一吧嗒下嘴唇,不說舌燦蓮花,但是,三句話不離韓秘書,她嘴里的韓秘書就是一朵天山雪蓮花,高潔美艷典雅稀世奇珍。

蘇督軍不僅不生氣,反而聽的津津有味,‘別說,你們兩個年紀(jì)相當(dāng),才貌相當(dāng),還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弟弟既然有這個心意,就無需多想,該怎么辦就要怎么辦,男人,該出手時不能含糊。’

兩個人,兩張臉隔著一張桌子,說著很真誠的話,連語氣都是真兒真兒的。 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葉迷棠舉起手中的茶杯。‘還望哥哥能從中幫著弟弟多多翰旋。兄弟在這里以茶代酒先行謝過。’

蘇起也不拖沓,端起茶杯,‘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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