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情深不壽:許你一世朝夕
- 二月子時
- 3217字
- 2018-07-27 09:58:09
歐陽墨琛注意到鄭茵略顯疑惑的眼神,趕忙澄清說:“老師,不是我食言啊,是有個同學實在是需要幫忙,別以為我說話不算話啊。”鄭茵笑著問:“那是誰需要幫助?還有你來能幫到他什么?”
“你們班蘇妤緋啊,她想把寄宿費退回去。”
“蘇妤緋呢?”
妤緋滿臉尷尬地走進辦公室,鄭茵看了她一眼問:“歐陽墨琛說的是真的嗎?”妤緋緩緩點頭,隨即說道:“鄭老師,我的家庭情況實在不容樂觀,所以我不能住校了。”
“這件事沒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你的家境老師清楚,所以老師盡量替你辦好,只不過,你不能把成績落下。”鄭茵理解地笑笑,“好了,你們回去吧。”
“謝謝老師,我走了。”
“鄭老師真是善解人意,人美心更美。”歐陽墨琛邊說邊跟上蘇妤緋的腳步,“喂!蘇妤緋!等等我啊,你走那么快干嘛?”
“我是以正常速度在走。”妤緋淡淡地回答,歐陽墨琛嘟著嘴:“你要怎么感謝我?”
“為什么感謝你?”蘇妤緋故作不解,歐陽墨琛不滿地看著蘇妤緋露出淡然眼神的眼睛:“你這人……那一次你也沒感謝我。”
“等我有錢了,請你吃大餐。”
“蘇妤緋,你真俗。”歐陽墨琛嗤之以鼻,蘇妤緋轉(zhuǎn)身走進教室,歐陽墨琛見蘇妤緋愛答不理的也覺得沒趣,經(jīng)過教室后門,忽然看到周柏帆,說:“周柏帆,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周柏帆抬頭看了歐陽墨琛一眼,選擇忽視,剛剛看到那兩個人毫無芥蒂地聊天,還有那個人嘴角若有若無的微笑,他有些許嫉妒,多少次他也希望可以和她有說有笑,即便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周柏帆,你聾了?我真的有事跟你說。”
“歐陽墨琛,你倒是很清閑呀,”周柏帆吊兒郎當?shù)乜吭谝巫由蠁问洲D(zhuǎn)著水筆。歐陽墨琛走到周柏帆身邊說:“我想請你幫我照顧照顧蘇妤緋。”
“歐陽,沒想到你這么憐香惜玉。”周柏帆咋舌,歐陽墨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憐香惜玉,蘇妤緋其實挺可憐的,我剛剛看到她去鄭老師那兒拿住宿費了,你說家里到底得多窮才拿不出這幾百塊的錢啊。”
周柏帆聞言,蘇妤緋正好在擦黑板,消瘦的背影也勾起他的一絲同情,隨即他收回視線對歐陽墨琛說:“歐陽,不是我說,上帝救自救者。”
歐陽墨琛還想說些什么,見蘇妤緋擦好黑板,便立馬從后門溜了,周柏帆心虛地埋頭做題,蘇妤緋剛在座位上做好,左詩巖匆匆跑進來對周柏帆說:“周小三,你媽叫我這周末去你家吃飯,放學后一起走。”
“哦,好。”
鄭老師拿著備課本走上講臺:“同學們好,今天學校給每個同學復印了一份資料填寫表,現(xiàn)在相互傳下去,花五分鐘時間填好收上來。”
蘇妤緋拿著資料表皺了皺眉頭,她該怎么填寫?父親這個詞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兩年了,即便沒有忘卻也已模糊,更何況他的職業(yè)?身旁左詩巖已經(jīng)開始流暢地書寫,妤緋提起筆寫下自己的名字以及關(guān)于自己的一般資料,滑動的筆在母親職業(yè)一欄停擱,職業(yè)?怎么填?那副令人面紅耳赤的嘴臉,她這一輩子也不愿想起,最后在老師的催促下,妤緋空著母親職業(yè)一空交了上去,鄭茵看了蘇妤緋一眼,只是輕聲說:“課后來我辦公室。”
課后,蘇妤緋躊躇難安地走到辦公室,鄭老師朝妤緋點點頭說:“進來吧。”
蘇妤緋帶著淡然地微笑走進去,鄭老師指了指前方的座位說:“坐吧。”蘇妤緋依言坐下,看著鄭老師拿出那份資料表,“資料不完整,我可不好交差啊。”
“對不起,老師,我不知道該怎么填寫我復雜的家庭。”蘇妤緋輕聲說,鄭茵心疼地看著蘇妤緋:“孩子,你如實寫就好,你父母,怎么可以給你那么大的壓力呢?”蘇妤緋垂著雙眼不語,如實?豈不是更糟糕。
“老師,我如實寫。”蘇妤緋接過資料表,將父親的名字和職業(yè)填寫完整,最后在母親的職業(yè)上寫下了千篇一律的職業(yè):工人。她實在不愿那兩個難看的字出現(xiàn)在自己或別人的眼皮底下。
鄭茵接過資料表笑笑說:“努力學習,可以擺脫現(xiàn)在的生活,老師以前和你一樣。”蘇妤緋錯愕,這個年輕的老師難道知道她心里的小小算盤?蘇妤緋默默走在寬闊的操場,思緒早已沉浸在遙遠的北方。
“我愿變成童話里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你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里,幸福和快樂是結(jié)局……”蘇妤緋坐在花壇邊聽著校園音樂臺放出的這一首她還在上初中的歌曲,那一年風靡一時,每個人口里哼著唱著的都是這首歌,她跟著文娛委員學會了一點。
放學后,蘇妤緋隨便揀起兩本書走出教室,正巧碰到周柏帆,周柏帆吹著口哨吊兒郎當?shù)貑枺骸斑@是上哪兒去啊?蘇才女。”蘇妤緋朝他笑笑回答:“回家。”周柏帆像抓住一個可以調(diào)侃的機會似的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據(jù)我所知,高是不容許通校的,你是有什么關(guān)系在里面還是怎么的,竟然讓你通校了。”蘇妤緋低下頭,而后抬起頭笑笑說:“我哪兒來的什么關(guān)系,只不過家里窮了一點,拿不出住宿費,難道學校要白養(yǎng)我這個跟學校非親非故的人嗎?”
“蘇妤緋,你……”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蘇妤緋逃也似的離開,每次和周柏帆站在一起,她總覺得有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即便蘇妤緋不夠驕傲,卻也能明顯感覺到來者不善。
周柏帆表情錯愣,等他回神,蘇妤緋已經(jīng)走得老遠,那一刻他突然發(fā)現(xiàn)兩人的距離在哪里了,這一清醒讓他的嘴角漾起一陣漣漪。
“我回來了。”蘇妤緋推開殘破的木板門,里面空無一人,完全沒有家的味道。蘇妤緋掀開鍋蓋,鐵鍋有些生銹了,結(jié)了一層銅銹浮在水面上,妤緋拉開碗櫥,里面亦是空空的,她滿廚房地找,只找到一捆拉面安靜地躺在桌子上等著任人宰割。
過了許久,潘玉霜拎著幾袋東西進門看到蘇妤緋擱在躺椅上的書袋喊著:“丫頭,過來吃飯吧。”蘇妤緋從廚房里走出來,看著桌上幾種菜色問:“哪兒來的?”
“買的。”
“家里有面不用這么破費。”
“嗯。”潘玉霜的目光落在妤緋手上的筷子,“你煮了面?”蘇妤緋點頭,以為潘玉霜又要說她敗家了,潘玉霜說:“我就在附近的餐館打工,晚上我會帶飯回來,就不用煮了。”
“嗯,知道了。”
“還有,對不起,那件事忘了好嗎?”
蘇妤緋默默地吃著飯,不答,也是,再恨,哪能對自己的母親恨那么久?況且,她已有悔改之心,自己又何必小肚雞腸。潘玉霜吃著妤緋煮的冷面,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冰冷,似乎真的溫暖開始彌散,纏繞……
“媽,今天中秋節(jié),班級說要組織一起過中秋,鄭老師叫我晚上住她那里好了。”
“能回來就回來,不能回來就住那里吧。”
“嗯,知道了。”
蘇妤緋穿好鞋子:“那我走了。”妤緋抬頭看了看明亮的天空,天氣真好啊,涼中還透著點點溫暖。
“蘇妤緋。”
妤緋轉(zhuǎn)頭看著叫她的人,有些錯愕:“你們怎么在這里?”
“我們加入青年志愿者了,來這里慰問老人。”左詩巖笑瞇瞇地說,妤緋知道她很驚愕,因為她的那個家。
“是這樣啊。”
“你也往學校走嗎?”
“是啊。”
“蘇妤緋,你家是那一幢嗎?”周柏帆指了指妤緋身后的瓦房問,左詩巖用手肘捅了捅周柏帆,周柏帆吃痛地瞪著左詩巖:“你干嘛?”
“周柏帆你白癡啊你!”蘇妤緋看著眼前兩個在蜜水里長大的同學,那一刻她發(fā)現(xiàn)人和人之間差別真的很大,比如眼前,一個善解人意一個唯恐天下不亂。
“你說誰白癡呢!”
“說你呢!人說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你四肢也不發(fā)達啊,頭腦怎么這么簡單!”
“左詩巖,別以為我讓著你,你就可以出言放肆。”
“我先走了。”蘇妤緋抬高自己的聲音說,眼前的一對金童玉女停下爭吵,妤緋正要轉(zhuǎn)身,左詩巖拉住妤緋的手說:“我們也要去學校,跟我們一起去吧,坐我哥哥的車。”
在詩巖地死纏爛打下,妤緋點頭同意,左詩巖三個人來到一輛褐色小車前面,車上下來一個人,怎么形容這個男人?沉著穩(wěn)重?妤緋想評價一定比這更加高。左詩巖笑容可掬地依在男人身邊說:“哥,這是我朋友,蘇妤緋。”
“你好,我叫左濂。”
“你好。”
左詩巖和周柏帆看著蘇妤緋的背影,周柏帆指著左詩巖說:“你比我還陰險吧。”
“我哪里陰險了?”
“左詩巖,我說話直接,至少我可以跟她一起搭公交車,你呢?殺人不見血啊。”
“周柏帆,你少在那里詆毀我,我只是覺得她太讓人心疼了,所以想讓她享受些好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無形之中讓她感覺自己和我們的距離很遠。”
“周柏帆,只要我們用心,只要你用心。”左詩巖微笑,“而且我相信妤緋。”周柏帆沉默,或許左詩巖的話是對的,隨即揚起一絲微笑,那就對她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