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呵，誰是你的人？”老爺子冷哼一聲，“你說梓顏那丫頭，她承認嗎？你現在放出風聲說她是你的未婚妻來壓制事態的發展，可她是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們遲早知道這只是你權宜之計的說法，唐家的人瑕疵必報，梓顏那丫頭根本不是唐家的對手，你如此做法，會害了她。”墨凌霄冷冽的看著墨夜擎。

墨夜擎轉了轉左手的尾戒，那是一個銀色的戒指，表面光滑沒有任何圖案，平靜的開口：“我要護一個人，自然不會讓她被牽連。”

“現在緊要關頭不是她，是你，我不管你這些年在國外的勢力發展成什么樣，但是在國內，還沒有到你能只手遮天的地步，梓顏要救，但是你可以換一種方式，至少不能明面上和唐家對著干，現在你端了唐氏娛樂，毀了唐律還不放人，就是與唐家撕破了臉。”

“我做的事情自己負責。”

“你負責？夜擎，在帝都，你的一言一行都不能代表你個人，你再不愿與墨家扯上關系，墨家仍是你的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懂，我問你，唐律被你關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樣了？”

“手斷了，眼瞎了。”墨夜擎云淡風輕的開口。

老爺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樓上的柳梓顏呼吸一頓，有些震撼。

“你就這么明目張膽的打唐家的臉，你準備如何跟唐家交差？”

墨夜擎眼眸轉過來，微微俯身，聲音愈發冷冽，“爺爺，現在不是我要怎么跟唐家交差，是唐家如何跟我交差，我只要他的眼睛和手，還算是輕的。”

老爺子不是愚笨之人，聽到這里明白了什么，神色更加凝重，“是不是唐律那小子對梓顏丫頭做了什么？”

墨夜擎的眸色瞬間變得冰寒刺骨，“他應該慶幸，沒有來得及做什么，否則，我要他的命。”

老爺子深深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柳梓顏這才走下樓梯，墨夜擎最先看到她，眸色深斂，“怎么就下來了，身上還疼嗎？”

柳梓顏搖頭，淡笑著開口：“好了很多。”

“衣服可還合身？”

“嗯，我很喜歡，謝謝你。”轉過身，看著墨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的眼神，溫婉一笑：“墨爺爺好。”

墨凌霄微微點頭，褪去臉上原本的怒意，看到她，多了味慈祥，“今日叫我墨爺爺，可是有什么寓意？”他記得上次這丫頭是喚的墨老爺子。

柳梓顏一愣，之前說好下山便喚他墨爺爺，上次喚墨伯伯和墨老爺子，也只是想打消他給自己和墨夜擎連親的想法，現在墨夜擎在這里，如果她喚墨伯伯，墨夜擎立刻便低了她一輩，他救了她，自己自然不能做打人臉的事。

原本只是一句簡單的稱謂，老爺子一句話，卻是給人無限遐想，潛在的意思在座的人都懂，柳梓顏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感動。

事到如今，老爺子還是想讓她成為墨家的孫媳，沒有遷怒，沒有嫌棄。

“您的年齡，我喚您一聲爺爺無可厚非，墨伯伯也好，墨爺爺也好，您都是我敬重的人。”

墨凌霄笑道：“好，來，告訴爺爺，身上的傷還疼不疼？”

柳梓顏坐在墨夜擎旁邊，面對這墨凌霄，輕輕搖頭，“我不習慣喊疼，但是我不會忘記這份疼，墨爺爺，墨先......墨夜擎救了我，我很感激，此事因我而起，讓墨家陷入這樣的被動局面，我很抱歉，我想知道，現在是什么樣的形勢？”

“于情于理，夜擎都該救你，我責備他，不是怪他救了你，而是不該如此激進，那唐律不是個東西，但是他畢竟是唐家的人，牽連甚廣，要對付他有很多種方法，不該如此魯莽。”

柳梓顏看了墨夜擎一眼，而墨夜擎手拿一份財經報紙看得認真。

墨凌霄皺了皺眉，繼續道：“他給唐家的說法是唐律綁了他的未婚妻，暫時鎮住了唐家，畢竟，唐律若是要傷害墨家人，唐律就是咎由自取，可是你畢竟不是，若唐家知道你只是夜擎的普通朋友，墨家也從未公布夜擎有過未婚妻，這個說法遲早會被拆穿，唐家勢必不會罷休，事后也不會輕饒了你，所以我才在這里訓斥他，做事太不瞻前顧后。”

柳梓顏眸色微閃，“唐家不信也是應該，我與墨夜擎是兩個世界的人，光是身世，唐家就不會信。”

墨夜擎聽聞這話，俊美輕皺，有些不悅，墨凌霄無奈的開口：“唐家信不信是他們的事，會給墨家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是我們墨家的事，只是你卷了進來，以后一個人，該如何自保？”

“墨爺爺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是聽不懂，今天墨夜擎也在這里，我便直說了，對于婚姻，我確實沒有很大的期盼，您讓我做您的孫媳，是您的厚愛，但是這關乎的不光是兩個人的一生，一段婚姻對墨家會有不小的影響，我的身份，幫不了墨家一絲一毫，我更不想......耽誤墨夜擎的一生。”

墨夜擎皺了皺眉，放下報紙，轉過頭來看著他，她微微垂眸，修長羽睫在眼底投下陰影，濃稠的黑發泛出淡墨色的清輝，映襯住她一張小巧的臉，越發純凈無暇。是了，她感覺不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她的心里也沒有他......

“和你一樣，我也沒有奢望過婚姻，既然如此，也算不得是耽誤，不是嗎？”他從來不奢望婚姻，只奢望有她的婚姻，他不奢望愛情，只奢望有她的愛情。

柳梓顏轉過頭，看著他深邃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失神。

墨夜擎為了她與唐家對立，若她否決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墨家在圈子里，只會讓人覺得手段過激，為了一個外人，便能把一個僅遜于自家的唐家逼到如此地步，唐律的手和眼被毀，她懂，墨夜擎是想要找回她的尊嚴，除去她受過的侮辱。

兄長之情并沒有什么不好，至少一切都說得通了，至少她不用因為無法回應同等的愛而有所愧疚。

“如果定親能解決現狀，那么，我愿意。”

“好，好啊，我說過，你該是墨家人，哈哈哈......”墨夜擎還沒有說話，墨凌霄倒是激動的開口。

墨夜擎感覺自己的心劇烈的跳動，眸色幽深的看著她，開口道：“你想清楚了嗎？”

柳梓顏微微轉首與他對視，她的眼眸瑩然，反襯著窗口的霞光，“應該是我問，你想清楚了嗎？”

墨夜擎嘴角含笑，“嗯，想清楚了。”

除了你，只有你。

陽光從棕色襯窗里照進來，金色朝霞鋪滿了他的周身，讓他的眼眸格外深邃。

她與他，注定一生糾纏。

“好，既然你們兩個決定執手共度一生，爺爺高興。”墨凌霄欣喜的神色突然變得凌厲，上位者的氣勢盡顯。“唐律敢傷害我的孫媳，便要付出代價。”

“爺爺，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處理，不用您出面。”

“如果不是唐肅青找我，我自然不會出面，但是現在他有心用身份來壓人，我就不能不管，唐律你把他放了，再如何，你關著他于你不利，要報仇有的是機會。”

墨夜擎手指在沙發上輕輕了敲打，眸色冷厲，“就是考慮到他是唐家的人，我才留著他一條命，就這么放了他，太便宜他了。”

柳梓顏見墨凌霄皺眉，轉過頭看著墨夜擎，開口道：“聽爺爺的。”

墨夜擎轉過頭，見她認真的眸子，終是點頭，“我會考慮。”

墨凌霄贊賞的看了柳梓顏一眼，他懂墨夜擎的心思，看似冷漠，但是對自己愛的人，會傾盡所有的柔情，夜璃也是，梓顏也是。

柳梓顏不再打擾他們爺孫倆談話，只說自己累了，便上樓去了。

“這些年你待在國外，做了些什么爺爺都知道，為了給夜璃報仇，你能蟄伏這么多年，怎么到了梓顏這里就不行了？”

“這不一樣，傷害夜璃的人，只剩下幕后主使，不需要太久。而唐律，人就在我手上，我為何要放他出來成了下一個我？他只要有一口氣，就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我不怕他們，可我怕梓顏，她總有我不在身邊的時候，我怕她出事。”

“夜擎，你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不能讓梓顏成為第二個夜璃。”

墨夜擎眼眸劇烈的收縮，“爺爺是什么意思？”

“當年你疼愛夜璃眾所周知，知道你的人，誰不知道你把夜璃放在心間上，你所認為的對夜璃好，最后是什么結局？雖然夜璃與你同是你父親的孩子，但是那個人真正要對付的，是你，只是你那時已經足夠謹慎，他們對付不了你，自然只能對付夜璃，你待夜璃如珠如寶，只讓她知道世上的一切美好，那些黑色的，或者灰色你，你不讓她碰觸，所以，面對歹人時，她毫無自保的能力，在貞潔與生命之間，她為了守住那份美好，放棄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夜擎，夜璃的死，你需要付責任。”

墨夜擎雙眸發紅，指尖微微發顫，他耳邊響起了夜璃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他摒棄她身邊所有不好的東西，只留下善良與美好，因為他覺得一個人活著黑暗之中便夠了，夜璃，該活在陽光下。

他知道夜璃為何會跳江，他痛他恨，他覺得夜璃太傻，所以他看到梓顏面對即將要侵犯時那決絕的碰撞，心中才會有那撕心裂肺的痛感，當時的他，深怕她如夜璃一般。

墨凌霄看著墨夜擎這般，心有不忍，想到自己那個可愛的孫女，眼眶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