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顏感覺自己的心微微一動，白皙無瑕的皮膚透著淡淡紅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緋唇上揚(yáng)，帶著某種不可言喻的韻味，墨夜擎深邃的眼眸看著她，最后道：“過來。”

他的聲音似帶著蠱惑，柳梓顏緩緩起身下床躺在他的床上，高級病房里的病床很寬，哪怕她躺在他身側(cè)也不覺得擠。

“你受傷要多休息。”柳梓顏看著他有些微白的嘴唇心疼道。

墨夜擎用右臂枕著她的頭，兩眼微閉，燈光下，根根分明的睫羽在他臉上投射出暗影。他道：“嗯，你陪著我。”

“我怕會碰到你的傷口......”柳梓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胸口上，被他摟著有些不自然道。

“你別亂動就不會碰到！”

見他都這么說了，柳梓顏立刻就不敢動了，枕著他的手臂，每一次呼吸都是他的味道，“疼嗎？”良久后她問。

“你在，就不疼。”墨夜擎依舊閉著眼睛，手捏著她的肩微微緊了緊，他只是有些難過，因?yàn)樗龔膩矶疾恍枰呐伦驳妙^破血流，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展現(xiàn)脆弱的一面。

他曾經(jīng)怕死，因?yàn)楹ε滤懒藳]有人對她好，怕她受盡苦楚無人撫慰。可當(dāng)那一槍射進(jìn)胸膛時，他突然就明白其實(shí)她一直都不需要他，直到他聽到她喚他阿擎。

黑暗中他停下腳步，順著聲音看到河對岸滿臉淚痕的她，眼睛醺紅，阿擎，不要死！

他怎么舍得她流淚呢，還是為了他而流。

她是他的光源，而自己如同航行的船，夜幕下的燈火，是唯一的方向。

他說：好，我不死......

然后就看到她嘴角微彎，一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瞳孔清澈明亮似水波蕩漾，又含一絲勾魂懾魄冷清媚惑，復(fù)雜又融容。

渾身好似多了一股力量，他想，他不能因?yàn)樗恍枰酮?dú)自離開留下她們母女。哪怕她再如何怨他，他活著便能為她們遮風(fēng)避雨，哪怕她不愿意。

“阿擎......”柳梓顏突然喚了一聲，聲音很小很輕，她卻立刻感覺到他的僵硬，然后看到他睜開眼，眼眸里帶著絢爛的光。

柳梓顏本只是要喚他一聲，卻不知會引起他這么大的反應(yīng)，微楞之間，墨夜擎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腦勺，低頭吻住她。輕輕撬開她的貝齒，溫柔而細(xì)致的一點(diǎn)點(diǎn)搜刮，親昵地沿著她的輪廓廝磨，緩緩地與她唇齒相依。

怕碰到他胸口的傷，她不敢亂動，任他逐漸加深這個吻，彼此呼吸交纏，直到聽到他“嘶”的一聲，立刻就知道他動到傷口了，有些緊張的要起身，“要緊嗎？我去叫醫(yī)生......”

“沒事，你別動。”墨夜擎的聲音有些暗啞，臉上有些發(fā)白，兩鬢還有些細(xì)汗。

很快他就調(diào)整好有些絮亂的呼吸，看著柳梓顏的小臉眸間帶著光，他的視線落在她殷紅的嘴唇上舍不得離開，“在我傷沒有好全之前，不要這樣叫我。”

柳梓顏微微皺眉，“我怎么叫你了？”說完想到什么，臉色微紅，看著他隱忍的汗水有些窘迫道：“要不我還是睡自己的床。”

說完就要起身，被墨夜擎一拉又被扯回，他緩緩垂眸，重新用右手?jǐn)堉挠冶郏粋€吻，落在她的眉心。

柳梓顏一愣，感覺心臟被輕柔的覆蓋。

墨夜擎伸手撫摸過她的臉頰，“你睡在我懷里，我的心臟都是滿的，也不會覺得痛。”

“你現(xiàn)在會說情話了！”柳梓顏眨眨眼道，她記得墨夜擎從來不會說這些，他總是選擇把話藏在心里，為她付出的所承受的也從來不會說。

墨夜擎眸色幽深，深深的看著她，“原來，這就是情話。”

柳梓顏輕輕揚(yáng)起嘴角，然后閉上眼睛和他一起入眠。

幾日后，柳梓顏因?yàn)橹皇鞘直勰切﹤麤]有必要住院就想要出院了，墨夜擎也好了許多，醫(yī)生交待只要沒有大動作慢慢休養(yǎng)即可。

正逢周六依依放假，她晶亮的眼睛一會兒看著柳梓顏，一會兒又看墨夜擎，眸眼之間帶著希翼，“爸爸，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墨夜擎坐上沙發(fā)上，高大的身姿靠在沙發(fā)背上，見柳梓顏有些復(fù)雜的看向正在給她收拾出院用品的嚴(yán)靈筠，她看出嚴(yán)靈筠并不是很喜歡墨夜擎，有些抱歉的看向依依道：“爸爸還需要養(yǎng)傷，先不跟我們回去。”

窗戶那端坐著的男人黑沉沉的眸子驀然收緊，渾身的氣息也瞬間一變，深深的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女子。

依依眼中的光亮迅速變得黯淡，有些受傷的看著她，“媽媽，你那天說過的，說你們會在一起陪著我。”

柳梓顏感覺到背后的目光凌厲的投射在她身上，有些無奈道：“等爸爸養(yǎng)好了傷好嗎？突然之間改變大家的生活是需要時間的。”她意有所指道。

嚴(yán)靈筠此刻的心境尤為復(fù)雜，她希望自己的女兒有一個美好的婚姻，也知道墨夜擎對柳梓顏的情深意切，可想到這個男人曾經(jīng)讓梓顏痛徹心扉，讓柳如夢癲狂就有些不適。

她也知道自己的反駁并沒有什么用處，她也不是真的要去反對梓顏的抉擇，她只是不想面對一個讓自己女兒痛過的男人表現(xiàn)的欣喜。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梓顏能重新開始一段簡單的感情。

墨夜擎伸手摸了摸依依的頭發(fā)安慰道：“先跟媽媽和外婆回去，過幾日爸爸去看你。”

依依見結(jié)局已經(jīng)，有些失落的低垂著眸，卻仍然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

嚴(yán)靈筠抿了抿嘴，牽著依依的手朝柳梓顏道：“我們在外面等你。”說罷有些復(fù)雜的看著依依的小臉，牽著她出門。

門關(guān)緊，柳梓顏有些無奈的轉(zhuǎn)身就看到墨夜擎深邃的目光，明明和平日一樣，她卻看到那一閃而逝的陰鷙和受傷，緩緩走過去坐落在他身邊道：“生氣了？”

墨夜擎深邃的黑眸掃見柳梓顏白皙素凈的小臉，眉梢微挑，眸底的陰鷙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幾縷淡淡的微光。

“是不是所有人的想法中，一定是我排在最后？”墨夜擎有些低沉的開口，依依想要他倆在一起，她便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嚴(yán)靈筠有反對的態(tài)度，她又把他放置在一邊。

“你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但是，我會難過。”

柳梓顏微愣，第一次聽到他說難過這個詞，她沒有辦法裝作不痛不癢，“對不起！”

墨夜擎嘴角微彎，輕輕捏了下他的手，柔若無骨的細(xì)膩，讓他的心毫無征兆的悸動了下。

“不要說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低啞，聲音響在她耳畔。

她的手在墨夜擎指縫間穿過，臉上跳躍著窗欞的縫隙間灑落進(jìn)來的細(xì)碎陽光，沉靜的眸子里仿佛縈繞著霧氣，“我很想你......”

“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刻起。”柳梓顏說。

墨夜擎捏著她的手的動作瞬間僵住，似乎有什么在轟然炸響，如絢爛的煙火燃燒在夜空，幾乎是立刻的，他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嘴唇，想要把她拆卸入腹。

唇瓣的痛感，讓柳梓顏緊閉的眼睛抖了下。她伸出小巧的舌尖，去觸摸他。他渾身的熱油像遇到了點(diǎn)點(diǎn)星火，讓他一下子就爆炸了。

他將她抱在懷里，低喃著：“我不會放你走了。”他的聲音異常暗啞，唇齒間繾綣，像絲線纏繞著，寸寸收緊，能把人的心扼住。

“我們也為人父母了，我媽的心情也很好理解，就是因?yàn)樗婪磳ξ乙膊粫浪模运B反對的話也無法說，這是她的悲哀，同時也是我的。同為母親，我比她要幸運(yùn)，因?yàn)槲夷艿玫轿遗畠杭兯榈膼郏皇抢碇堑娜勰莻€可憐的母親。”

墨夜擎抿了抿唇，有些無奈道：“你總有理由說服我。”

柳梓顏眉眼彎彎，小臉靠在他的肩膀上輕柔的開口：“你好好養(yǎng)傷。”

回去的路上，嚴(yán)靈筠一直沉默著，回到回了家，柳梓顏?zhàn)尨蛑乔返囊酪廊ノ缢酪烙袔追植磺樵福亲詈筮€是進(jìn)了房間午睡。

柳梓顏拉住想要跟去的嚴(yán)靈筠，無奈道：“媽，您這么不喜歡墨夜擎么？”

嚴(yán)靈筠微微一怔，有些不自然的開口道：“我沒有反對的資格，但是我確實(shí)不希望你又栽在他手里。”

柳梓顏有些好笑道：“為什么要用栽這個字啊？”

“不是么？”嚴(yán)靈筠反問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還是他。愛一個人就賦予了他傷害你的權(quán)利，我不想看到你再受傷......”

柳梓顏聽著她關(guān)切的話語，心微微一動，良久才道：“愛與恨本就是對等的，因?yàn)榕潞抟粋€人，所以連愛的能力都要生生的去掉，會不會太殘忍了些？”她拉著嚴(yán)靈筠的手，似在保證道：“媽，在選擇接納您的時候，我并不會去想您會再次拋下我，因?yàn)槲抑滥呐抡娴挠心且惶欤钔吹哪莻€人其實(shí)是您。”她的眼眸瑩然，反襯著窗口的霞光，溫暖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