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律師輕咳一聲，然后神色也變得凝重了些，“曹小姐，無論這件案子的兇手是不是您，您都深陷其中，要想脫身，您得告訴我全部的真相，這樣我才能幫到您。”

曹可欣聽出他的畫外音，有些不悅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兇手對嗎？”

金律師微微頷首，“我是曹家的律師，幫的自然是曹家，不論黑白，只認雇主。這件案子現在最好的結果也是你被陷害，可是你為什么會被陷害，這是一個問題。另外現在牽扯進來的人，死者柳如夢、視頻中的你，還有你舉報的柳梓顏，你們三人的共同點就是都和墨少有關，還有，你為什么這么認定兇手一定是柳梓顏？既然你說你不在現場，為什么這么肯定兇手就一定是她？”金律師眼眸閃著凌厲的光，緊緊的盯著曹可欣。

曹可欣咬牙切齒道：“你的問題這么多，無非是認定了我是兇手，但是我不是。”

金律師嘆了口氣道：“曹小姐，我說了，我要為你辯護就必須知道所有的真相，否則法庭之上我只會很被動，至少到目前為之，我們并沒有能翻供的可能，現在網絡上全部是曹家小姐殺人，我們除了一味的說不是自己，卻完全拿不出證據。”

他邊說邊拿出另外一疊資料，“十二日你沒有在帝都的證據，哪怕墨少給柳梓顏作證當晚他們在一起，他們也有視頻證據能證明，可到您這里，只有您家人的證據。”金律師停了下，然后有些猶豫的開口，“那一晚和于波在一起的女子是你么？”

曹可欣握緊雙拳沒有言語，半晌才點了下頭，“是。”

金律師眸光一閃，“所以說你是有證據的，只是這個證據你不愿意用。曹小姐，同樣是聲譽，一個是名聲，另一個卻是牢獄之災甚至是死刑，這真的值得猶豫么？”

曹可欣有些煩躁的站起身，“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于波已經發了聲明那個女子不是我，難道現在又澄清說是我么？再者兇手不是我，我自己清楚的知道不是我，那些所謂的證據全是偽造，偽造的東西能耐我何，你是我曹家的律師，我告訴你，如果我被人栽贓陷害就是你的無能。”

金律師眸間閃過一道冷光，隱下心中的不悅，他冷然開口：“那你為什么這么肯定兇手是柳梓顏？你的指證現在沒有用，如果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件事與你無關，我的專業知識到了法庭上也只能保持沉默。你知道辯護靠得不是爭吵。”

曹可欣深吸口氣，雙手環胸眸光冷冽，哪怕她說出和柳梓顏當時的商議也確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兇手就是她，哪怕她知道這件事和她脫不了干系。

“如果我承認十二日那晚和于波在一起的人是我，我是不是就可以洗脫嫌疑了？”

金律師抿了抿嘴，略一思索道：“因為于波發的聲明，所以現在哪怕你倆承認也還需要視頻證據。這些還有么？”

曹可欣微微皺眉，視頻證據在第一時間她便請人去毀了，就是怕會留下證據，可現在她卻要把刪除的證據找回來......

“我去問下于波，也許他有。”

金律師點點頭，“順便讓他給你作證那晚就是你，至于網上的輿論，你可以說你和于波是男女朋友，因為家人不滿意他的家世對你們這段感情百般阻撓，所以他才會否認只為了保全你。你的家人只會權衡利弊，這個是最好的辦法他們會同意的。”

曹可欣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眸，相較于殺人兇手罪名，和男朋友去酒店開房的影響簡直是微不足道了。

金律師走后，曹可欣才拿出手機給于波撥打電話，電話通了那邊卻始終沒有人接，曹可欣有些煩躁的把手機放在一邊，自己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設定好的計劃，柳梓顏殺了柳如夢，她拿到證據再把柳梓顏送進監獄一切完美。

而她哪怕不能嫁給墨夜擎，也可以在帝都一眾公子里選最優秀的那個。

可現在呢？她背負殺人的嫌疑，而唯一能洗清自己的方法竟然是承認和于波激情一夜。于波是什么人？一窮二白的窮小子，也許可以操縱輿論說她和于波情比金堅最后分手，可是在這個圈子里，違背自己的父母和其他男人去開房是愚蠢的，別想有你太多可以選擇的機會了。

“為什么會這樣？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她來回踱步，突然想到金律師說十二日晚柳梓顏和墨夜擎在一起，身子頓住。

主副人格互不干涉，副人格甚至要強出主人格很多，既然她和暗黑人格定好十二日晚上暗殺柳如夢，那么那一晚柳梓顏怎么會和墨夜擎在一起？

是主人格強化了？還是原本就是個局？

曹可欣越想越覺得驚恐，幾步走到桌子上拿起手機一遍遍的給于波撥打，幾分鐘后她臉色慘白的放下手機。

被掛了！

前幾通是無人接聽狀態，后來兩通直接按掉，于波知道是她，卻不想理她！

曹可欣有些木然的坐在椅子上，那個口口聲聲對她深情一片的男人轉身就翻臉無情，真的太諷刺了。

柳梓顏回到家，嚴靈筠不在，看著空空落落的家里，心里突然就感覺有些孤獨，走到沙發處躺下，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慢了下來，肚子有些餓她卻沒有動，反而緩緩磕上眼睛想要入睡。

門轉動鑰匙的聲音響起，她敏銳的睜開眼睛，然后看到推門而入提著袋子的嚴靈筠，嚴靈筠打開燈看到她微微一愣，然后快速關上門有些歉意的開口：“顏顏，你餓了吧，對不起啊我手機沒電也沒辦法跟你說一聲，我現在馬上做飯啊。”

柳梓顏坐起身見嚴靈筠臉色的焦急和愧疚，輕輕一嘆道：“別做了，我點個外賣就好了。”

“外賣怕不健康啊，媽做飯很快的。”

柳梓顏不說話，神情卻帶著無奈，嚴靈筠看著她有些落寞的神情心中一緊，把手里的包放在柜子上走過來坐落在她旁邊，擔憂的開口：“顏顏，你怎么了？”

柳梓顏目光落在她臉上，看到她關心的眸子心微微一暖，輕聲問道：“去哪里了？”

嚴靈筠有些不自然道：“去見......見一個老朋友，一個故人。”

柳梓顏嘴角一勾，聲音清淺，臉上如同薄霧一樣看不真切她的心思，“是去見柳奕初吧。”

嚴靈筠微微一僵，有些不可置信，柳梓顏好笑道：“看來我猜對了。”

“你猜的？”

“呵！”柳梓顏從桌上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她，自己那杯一飲而盡，而后放下水杯道：“他跟你說什么了？”

嚴靈筠握著手里的杯子，有些猶豫的開口：“你爸......我是說柳奕初他知道我住在你這里的事了，所以就跟我聊聊，他想見見你。”

柳梓顏眼眸微冷，“見我？是單純的敘舊還是問如夢？”

嚴靈筠握著杯子的手顫抖起來，唇色也變成了白色，柳梓顏終是不忍，收起臉上的冷色，“媽，你還要和他在一起嗎？”

她對嚴靈筠的感情和對柳奕初完全不同，嚴靈筠并不知自己是她的女兒，她是個苦命的人，可柳奕初不同，他一直就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兒，可他對自己又有多少的感情？

“我跟他已經離婚了！”嚴靈筠微微垂眸道。

“離婚了可以再復婚，關鍵是看你的心。”她想到嚴靈筠和柳奕初離婚是為了讓自己入獄替柳如夢頂罪，心里就竄起一陣冷流。

嚴靈筠為了柳如夢離婚，是因為那時她知道柳如夢是她的女兒，那柳奕初呢？

“這樣就挺好，我守著你和依依就已經很好。”嚴靈筠聲音有些低啞，她知道在柳梓顏的心里，自己和柳奕初有多么的罪孽深重。

她知道，柳奕初也知道，所以這次見面，他甚至不敢說讓梓顏原諒的話，只是帶著乞求的想要見一見。

她看著他的內疚和懺悔，心里也同樣撕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其實我知道你選擇接受我不代表原諒我，我也知道要消除這么多年的傷痛是不可能的，現在能經常看著你和依依，守著你們我就很知足的，至于柳奕初，哪怕你怨恨我也要說一句，其實他也不容易，他心里一直就很疼愛你，可是因為我恨你和林美，更恨他給你的每一個關心的眼神，他......是被我逼成這樣的。”

柳奕初的公司破產，今日見面看到他一身樸素的裝扮，只知道他在一個小公司上班，工資并不高，言談之中也并不見他再有什么宏圖。

我只想快些把這一生過完，如果人生能從頭開始，我一定不會讓你們跟著我這般痛苦。

在談話結束時，柳奕初落寞的開口。

柳梓顏眼眸平靜無波，那些帶著傷痛的記憶哪怕隨著時光慢慢變淡，也只是變淡，不會真正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