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一心想要為他們師父報仇，所以通知我們的人只需要在他們的人行動時配合與掩護即可。”

“是，少爺。還有，沈老已經接過來了，考慮道柳小姐的狀況，我把他暫時安置在這里，現在您要見他嗎？”

墨夜擎眸色微斂，復雜的看了一眼臥室的門，然后點頭，“沈老知道梓顏的情況嗎？”

古煜微微頷首，然后道：“來的路上我都跟沈老說了，他面色凝重，只說這孩子受苦了。”說完古煜抬頭，有些猶豫的開口：“夏中天的人也在尋找柳小姐，而他本人的航班在今天晚上會到帝都。少爺，恕我直言，您為柳小姐做的一切，該讓她知道。”

“然后呢？她現在的精神狀況根本不能再受刺激。”

“夏中天也未能讓她留下來，這就說明他不是柳小姐最愛的那個人，少爺，沒有那么深的愛又怎會有那么深的恨，您和嚴靈筠是柳小姐最親最愛的人，但是你們帶給她的創傷又并非故意而為之，她想愛你們愛不了，想恨你們恨不成，她除了讓自己躲起來，又還能做什么。”

墨夜擎雙拳握緊，心里被撕扯的鮮血淋淋。

門推開，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響起，“偏偏你們一個選擇了放手，她又變成一個人。另一個選擇了沉默守護。你們用自己所認為最不傷害到她的方式愛她，卻不知道要的根本不是這樣的感情，她只會認為千帆過盡，你們仍然不愛她，她仍然一無所有。”

許師叔推著沈蒼龍走進來，墨夜擎連忙上前兩部，微微頷首恭順的開口：“沈老、許老！”

“顏丫頭現在怎么樣了？”許師叔眉頭皺的死緊，擔憂的開口詢問。

“陷入昏迷，還沒有醒過來。”

沈蒼龍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然后轉過頭看著臥室方向，冷漠的開口：“你與她已無瓜葛，她留在這里不合適，所以我們要帶她走。”

墨夜擎眸色一閃，他微微皺眉，眼眸深邃，“我不會傷害她......”

“你已經傷害她了。”沈蒼龍打斷他的話，眉目間帶著不喜，“無論你有什么苦衷，現在的結局便印證你給了她太多的不安定，所以她不敢再信任你，你的事情一天沒有解決，就一天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在這之前，你必須放手。”

“現在根本不知道她清醒后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如果是黑化的副人格，待在您身邊會是個隱患。”

“她變成什么樣，都是我的弟子，我全權接納。”沈蒼龍眼眸帶著利光，“墨夜擎，這就是你還需要成長的地方。”

墨夜擎微微蹙眉，他有些不解，“沈老，您的意思是？”

“你們說她的副人格沒有善惡，喜見血腥，她自己也曾跟我說害怕自己會是第二個王奇，可王奇是前額葉皮質受損，所以失去了共情能力，可梓顏是后腦受損，她的副人格如何不知善惡不知喜怒？若真是如此，她的主人格也該是如此，可你們看到的，卻并不是這樣。”沈蒼龍目光幽深，帶著一絲痛色，“副人格是她分化出來的，和那次后腦受傷有直接關系，但是這并不能代表她的副人格就一定是邪惡的。”

沈蒼龍看著臉色蒼白的墨夜擎，沉重的開口：“你愛她什么呢？愛她的堅韌與聰穎，愛她的良善卻又排斥她的邪惡，只是因為副人格讓她坐了兩年的牢，失去了孩子，可那個人還是她啊。邪惡也好，純真也好，都是那個她。你是她愛的人，尚且不能接受那個她，你讓她自己又如何面對自己的人格分裂？”

墨夜擎雙手微微顫抖起來，濃烈的悲傷圍繞在他全身，沈蒼龍輕輕嘆了口氣，勸慰道：“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說到底，選擇權還是在于你們自己，她是要繼續接受你還是忘記你，也都在她。”

“好，我把她交給您，等我把曹家的事情解決徹底，我就會去找她。”

“你先解決好你的事吧，另外蒼月閣的事，讓你費心了。”

“我能為她做的不多，這件事不值一提。”

沈蒼龍贊賞的點頭，“衡量對與錯的是時間，時間會讓你們彼此看到對方的心。”

墨夜擎眸光攝入些許希望，他感激的看著沈蒼龍，“沈老，您的話有如當頭棒喝，著實點醒了我，我和梓顏一樣，陷在過去的痛苦沼澤里，她走不出來，我亦如是，是我錯了。”

沈蒼龍輕輕一嘆，“去吧，跟她告別。”

墨夜擎起身，朝沈蒼龍微微一躬，然后站直轉身推開臥室的門。

柳梓顏仍然在沉睡中，墨夜擎眸光里帶著深情，眷念的看著她，他的指腹輕輕摩擦她滑嫩的臉頰不舍離去。

“我們兩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是太短，明明你住在我的心里有整整十年。夫妻六年，在一起的時間不足一年，可我仍然很滿足，這一生有幸做你的丈夫。”墨夜擎把她摟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她的呼吸淺而均勻，他竟然發現只是這樣抱著，心就能感覺到圓滿。那份只要看到她就會失律的心跳帶動體內的血液，令他整個胸口都溢滿了鼓脹之感。

從那次看到她在江邊拋下千紙鶴，她就住進他的心底，她的身上有一股魔力，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想要觸碰，更想要掠奪，讓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里面只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沈老說的對，她們都是你，而我們都不該去排斥她們的出現。”他的手又摟緊了些，帶著深深的眷念，“顏，你等著我。”

夏中天下了飛機便第一時間趕到墨夜擎這里，古煜攔截在門口冷冷的看著他，他眼里帶著暗芒，“梓顏人呢？”

“夏老板這句話著實讓人不解，每次人不見了就來找我們要人是不是太沒有道理。”

“少來誆我，我既然來了這里，自然就可以確定她人在你們這里。”

“該說的我都說了，若你要硬闖就得看自己有沒有本事......”古煜冷冷的看著他，雙手握緊蓄勢待發。

“古煜，讓他進來。”客廳里墨夜擎的聲音響起。

古煜有些不甘愿的開門，夏中天雙眸含冰，看古煜的神色充滿了憤慨。

古煜冷冷一笑，然后率先進去，夏中天緊隨其后，看到墨夜擎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飲茶，他四周掃視一眼，客廳里并無他人，他轉身就要去臥室，剛握著門把，墨夜擎的聲音響起來。

“她若在這里，我便不會讓你進來。”

夏中天眉頭輕皺，看墨夜擎的神色充滿了火光，“墨夜擎，你把她怎么樣了？”

“應該說你把她怎么樣了，你可知她到帝都時人已經發燒了。”

夏中天聲音少了些尖銳，他走到墨夜擎對面，疑惑的開口：“她上飛機前并沒有不妥。”

“所以你認為她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她也不會出事。”

“我已經竭力在阻止她知道真相，但是你我都知道，那是遲早的事，她偷聽到我的電話，事發突然。”

“我不會再把她交給你！”墨夜擎冷眸深邃，直接開口道。

夏中天一怔，繼而心中縈繞著怒火，“你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們已經是過去式。”

“這只是你認為而已，我甘愿放手是讓她去追逐幸福，而不是讓她和危險靠攏。”

夏中天眸光一閃，“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需要我說嗎？”墨夜擎微微頃身，看夏中天的眸光帶著洞悉一切，“其實你看出了她的不對，但是你仍然沒有堅持和她一起回來，并不是因為她拒絕了你，而是你在那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夏中天聞言整個人氣息一變，眼眸掠過戾氣，死死的盯著墨夜擎，似下一刻就要撲上去將他撕咬。

墨夜擎冷然一笑，深邃的眼眸微斂，墨色眸子里添了幾分冷冽，“誰能想到，你才是蒼月閣真正的主人，連關侯勝都唯你馬首是瞻。”

夏中天眼神毫無溫度，冷冽得駭人，“你查我？”

墨夜擎似聽到了好笑的言論，他冷然開口：“蒼月閣事關梓顏，犯不著我另外去查你，你自己收手太慢，就怪不得被我知曉。”

夏中天那深邃的眸子里，早已暗攜了陰霾，陰霾里裹著風暴，怒道：“那你也知道現在蒼月閣已經覆滅，還是梓顏與她師兄毀掉的。”

墨夜擎嘲弄的看他，“覆滅的不過是你想要給她看到的，你不過是怕她知道真相后會離開你。”

夏中天他邪惡而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笑，聲音冷冽，猶如千年寒冰，“那又怎樣？我本就黑道出身，她第一次見我便知道。”說到這里，他拿出手機打開短訊，給他看自己和柳梓顏的聊天界面。

所以，不分手好嗎？

好！

墨夜擎看著那個“好”字眸色閃過一道痛色，只是一個字，就讓他覺得窒息，再看時間，應該是她登機回國兩人分開后所發。

她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但是她并沒有要放棄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