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顏笑，聽他繼續說：“我知道我們才認識兩個月我就說這些有些過早，可我就是想把我的心意表達清楚。你接受也好，拒絕也好，至少我不用再藏在心里。”

“孟月，我不會再結婚生子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再？”孟月敏感的聽出她話語中的意思，皺起眉頭。

柳梓顏點頭，“對，所以......就到此為止，好嗎？”

孟月沒有說話，眸色帶著掙扎，柳梓顏輕輕一嘆，轉身離開，安蓮看到她推門進去，忙上前看了外面一眼，然后關上門，有些責備的開口：“你這樣說，他想不死心也沒轍了。”

柳梓顏坐到依依旁邊，拍了拍她的頭然后才看這安蓮道：“這樣就挺好。”

廚房里孟大山端著兩盤菜走出來，聽到她倆的對話，有些不悅的看著安蓮，“你整天瞎操啥心呢？”

安蓮抿了抿嘴，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我這還不是覺得孟月那小子不錯。”

孟大山瞥了外面空曠的院子，然后才壓低聲音道：“不錯那是你覺得不錯，你也不想想他那個厲害的媽，日子不是過一天兩天的，不要好心辦了壞事。”

安蓮看了默默吃飯的柳梓顏一眼，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夜里，安蓮把依依哄睡著后，夫妻倆開始深夜談話。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孟大山問。

“嗯，收拾好了。”安蓮躺在他身邊，有些疲憊的道：“好像以前和你一起出海也不覺得什么，這一次是第一次離開依依，真的好舍不得。”

孟大山拍拍她的肩，安撫道：“好啦，我看依依黏歡顏比黏你多，那歡顏對依依也是真心疼愛的，不然你也不放心不是。”

“如果歡顏一直留在我們這里就好了，她那性子跟我挺合得來，依依也喜歡她。”安蓮抿抿嘴，輕聲的嘆息，想到白天柳梓顏拒絕孟月的情景，始終覺得有些可惜。

“這是你一廂情愿的想法，我看這個歡顏啊，不簡單，先不說她為什么會受那么重的傷，就憑著她能活下來的勇氣，就不會甘于我們這樣的平淡，至少現在不會。”

安蓮側頭看她，微微蹙眉，“女人有了自己的家就好了，就像我，不也跟著你在這里生活下來了嗎？”

孟大山將她摟在懷里，看著黑黑的屋頂搖頭，“那不一樣，歡顏從來沒跟我們說自己的事，今天卻跟孟月說不會再結婚生子，是要徹底斷孟月的路。”

安蓮聞言一驚，“你是說，她故意這么說就是為了斷絕孟月的想法。”

“是不是故意這不重要，是不是真的也不重要。你是女人，應該也能看出真假，她從來都選擇不說，說明那是她不愿意去觸碰的，可為了拒絕孟月，她選擇說出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安蓮自然懂他的意思，一個女人為了拒絕一個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傷口擺出來，那是下了決心了，“都說粗糙老爺們，你的心思可夠細的。”

孟大山見她話語中怪怪的語氣，好笑道：“心不細怎么娶到你？”

安蓮輕輕一嘆，“你說，沒孩子的時候想孩子，有孩子了才知道也不容易，我跟你出海，你連一口熱飯都吃不上，出海吧，孩子又遭罪。歡顏身體不好，還要照顧依依，我這心里挺過意不去的。”

“等天氣暖和些了，或者依依大些了，就能一起出海了，或者到時我再請個人，你就不要跟著我出海了。”

“能請誰啊，錢本就不好賺，請男的還不如自己做，請女的，這天天朝夕相處的......我可不放心！”

孟大山聽到這里就悶聲笑，側了側身摟緊她，“都老夫老妻了，還興吃醋呢？”

安蓮面色帶著一絲羞窘，“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不想失去你，光是想就覺得難過了。”

“好好，都聽你的，現在歡顏在，依依交給她你也可以放心，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說吧。”

“嗯。”安蓮縮在丈夫懷里，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柳梓顏牽著依依送別孟大山夫婦，臨上船時，安蓮緊緊的摟著依依，眼里帶著淚花，“依依，爸爸和媽媽出海了，你在家要聽顏姨的話，要乖乖的，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依依懵懂的點點頭，眼睛大大的漆黑而明亮，看到安蓮紅腫的眼睛，伸出小手要去擦拭，卻惹得安蓮又落下淚來，把她抱在懷里摟得更緊。

柳梓顏保證道：“蓮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依依的，做飯也沒有問題，不會餓著她。”

安蓮感激的開口：“也幸虧依依性子靜，我也才放心些，你自己要多注意休息，傷還需要恢復。”

柳梓顏點頭，“好。”

再不舍，可終究也要分別，孟大山又催促了一聲，安蓮才一步兩回頭的上了船，柳梓顏讓依依揮手，她也很乖巧的照做，船漸行漸遠，像每一次離別。

直到看不到船只了，柳梓顏才牽著依依往回走。

“依依能陪我去海邊坐坐嗎？”她彎下腰很認真的問道。

依依嘟著嘴，指了指柳梓顏長坐的那個地方，柳梓顏笑，“對，就是那里，可以嗎？”

“好！”依依乖巧的點頭，柳梓顏溫柔一笑，兩人便折轉到平坦的沙丘那里，依依用砂石堆砌城堡，浪來了，她就邁著小短腿往柳梓顏那里跑，銀鈴般的笑聲似要響遍整個海面，陽光打在她身上，她的面容白凈而圣潔，柳梓顏就靜靜的看著她，不時幫上一把。

臨近中午，柳梓顏拍拍兩人身上的砂石，然后牽著依依回去給她做了簡單的雞蛋羹然后陪她午睡，依依的手環著她的頸脖，睡夢中帶著依戀，身上的奶香讓她覺得安定，不知不覺就這樣陪她一起睡著。

醒來時，她還覺得恍惚，這是兩年多來第一次睡的如此安慰而靜宜，摟著懷里的小人兒，輕吻著她柔嫩的小臉，輕輕摩擦，她感覺自己的心也短暫的得到了安寧。

日子過的很簡單，柳梓顏給依依做好一日三餐，空閑的時間就帶著她去海邊，黃昏時孟大山夫妻倆會打電話過來拉拉加長，有一次孟月還和她隨意說了幾句。

第四天的夜里，柳梓顏被雨聲驚醒，起身走到窗口，外面已經下著瓢潑大雨，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柳梓顏感覺眼皮直跳，說不出的恐慌感蔓延開來，直到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柳梓顏連忙走過去接起。

“喂。”柳梓顏屏住呼吸。

“歡顏，依依呢？”電話那邊的安蓮話語中帶著哭喊，聲音急迫，光是從電話里就能聽到那邊已經一片混亂。

柳梓顏心瞬間沉入谷底，看著床上睡熟的依依，顫聲開口：“依依睡著了，睡的很香。”

“依依......”安蓮在電話那邊在哭，濃濃的不舍。

“蓮姐，到底怎么了？”柳梓顏追問。

“船要沉了，歡顏，幫我照顧好依依，她是個命苦的孩子，看在我和大山救過你的份上，求你一定幫我照顧好她。”安蓮的聲音更加急促了些，帶著請求。

“穿好救生衣，盡量爭取時間，我去跟村里人說......”柳梓顏聽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風聲，心里一片焦急。

“來不及了，歡顏......嘟嘟嘟......”

柳梓顏聽著那邊的忙音，手顫抖著，腦海中一遍一遍的回響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人緩緩的順著柜子滑落，“蓮姐、如歡......”

三年后

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居民樓里，柳梓顏邊收拾書包邊朝里屋喊道：“柳依依，速度要快一點了，不然上學會遲到。”

很快，一個穿著粉白色衣裙留著娃娃頭的小女孩走出來，舔了舔嘴角的牛奶，乖巧的背上背包，然后看向柳梓顏，聲音清脆，“媽媽，你今天能早一點來接我嗎？”

柳梓顏輕笑點頭，在桌上抽了一張紙巾重新擦拭她的嘴角，溫柔的開口：“好啊，晚一點外公和外婆會過來看你，所以我會早一點去接你。”

依依眼睛一亮，“那我要把老師送給我的花送給外公和外婆。”

“好啊。”柳梓顏親親她柔嫩的臉頰，“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知道嗎？”

依依有樣學樣親親她的臉，“好的，媽媽！”

柳梓顏牽著她的小手，母女倆走路去學校，路過熟悉的人依依都會甜甜的喊跟他們道早上好，相對于小依依的熱情，柳梓顏就顯得淡薄了些。

依依踩著路上的落葉，葉子發出咔擦的聲音也能吸引她，和諧而美好。

柳梓顏想，如果沒有依依，她會怎樣呢？那定然是另外一種心境。

“媽媽。”穿過另外一條街，地面已經清掃的很干凈，依依沒有枯葉踩了，便喊她。

“嗯？”

“為什么我有媽媽和外公外婆，卻沒有爸爸和爺爺奶奶？班上的同學總是說起他們的爸爸和爺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