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們這最有名的姑娘來！”上官云璠豪氣道。

白梅欠身，笑說道：“我們這最有名的姑娘只在每月十五才見客，貴客今天不如先聽個小曲？”

“要多少銀子，小爺我掏就是了。”上官云璠還追著不放，一定要見到那花魁，把花花少爺?shù)募軇葑鲎懔恕?

周荊芥在一邊勸說：“得了，叫兩個美人來陪著就成。”

白梅見周荊芥能做主，忙笑著應(yīng)道：“好的，二位貴客請隨我來。”

地方寬敞，從中間的道路走過，穿過各色簾子，到了一處不透明的白色簾子前。

立即有人來把簾子拉開，讓周荊芥和上官云璠進去。

“二位請！”白梅笑著退下，簾子遮掩了里面的情景。

不一會兒，有丫鬟拿了茶具和酒杯酒壺擺放兩邊。

簾子內(nèi)猶如雅間般的陳設(shè)，不過四處無門，只有一道簾帳遮蔽住里面。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個納涼的林間亭子。

周荊芥和上官云璠分別坐下，一個懷抱琵琶的女子素手探進，見到他們時福身，柔柔一笑，款款而來。

女子懷抱琵琶，玫瑰花紅的曳地長裙，細腰緊束。青絲盡數(shù)披下，遮住了半臉，露出另一半的臉精致小巧，白皙如雪。

也不等他們吩咐，她便尋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低低切切彈奏起來。手法嫻熟，一撥一轉(zhuǎn)，琵琶聲如淅淅瀝瀝的雨聲，清脆之中有幾分蒼涼之感。

上官云璠湊近周荊芥，低笑說：“比醉春樓的強！”

醉春樓的女子是以色侍人，這里是以才示人，誰高誰低，立見分曉。

周荊芥皺眉凝思，那女子微低著頭，全身心都在琵琶上，渾然不覺他們在說話，似沉浸在琵琶聲中。

美人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一個普通的琵琶女，幾乎能和醉春樓的花魁相較高下了。

……

殷府，碧水苑。

殷晴衿伸手疏通筋骨，還聽見骨頭之中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她感覺口感，便直接拿了桌上的涼茶來喝。再就是拿了一本閑書，大步往院子里的樹下走去，沒有任何儀態(tài)可言。

撿起落在椅子上的葉子，朝上面一趟，拿著書蓋住眼睛。

“小姐，小姐！”止水從外面進來，拿了新買的琵琶，有些興奮。

小姐寫了許多曲子給美人閣里的姑娘，她看著心癢，順便摘抄了幾首。又經(jīng)得小姐的同意買了新的琵琶，準備試試。

“小姐，東西奴婢都送過去了。小姐，您不是說要指點一下奴婢嗎？”止水不會琵琶。

殷晴衿沒拿開書，有氣無力地說：“我也不會，不過我給你準備了書，在里面的床上，你自己去拿來學。應(yīng)該不會難的。”

“啊？”止水有些失望，還以為……

原來小姐也不會。

止水學習琵琶去了。

殷晴衿在想和周荊芥的婚事。

她還不清楚要不要嫁給他，不是他，也要有其他男人，女子一定要嫁人的。

周荊芥不好掌控，她很清楚這一點。只不過她有點不解，他似乎對她有點兒興趣，只是不說出來，她活了這么久早就看出來了。

利用這點做些事也不難，不過想到以前。心里總覺得周荊芥是要和殷迷蝶成親才對。

或許，她該好好觀察一下周荊芥。

屋子里不成調(diào)的琵琶聲錯亂響著。

一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殷晴衿身前停下。

“妹妹可是好興致！”

“大哥也好雅興！”殷晴衿不遑多讓。

殷浩軒長身玉立，躲開中午刺眼的太陽，站在樹下的陰影之處。

殷晴衿隨手拿了單薄的毯子蓋住身子，拿開書籍。如水的眸子并沒有看向殷浩軒。

稀碎的光點被殷浩軒踩在地上，落在他的腳上。

“我一直以來看輕了你，想不到你竟然有如今的作為！害得母親生不如死，迷蝶整日傷心落淚。大妹妹，好大的本事！”

殷晴衿翻了個身，嗤笑：“我又沒有三頭六臂，哪里來的能耐讓母親和外男私會有染？”

殷浩軒沉聲說：“你可是不愿意嫁給周荊芥，才使這樣的毒招的？”

他一直未發(fā)現(xiàn)她的心思如此深沉，是他低估了她。

殷晴衿好笑，眉眼彎彎：“大哥高看我了，嫁給丞相長子，我開心還來不及，怎會不愿？”

“倒是大哥，莫非是你對這樁婚事不滿意？”

殷浩軒見她油鹽不進，一點話也套不出，也沒了耐心，放下話就走。

“你莫要太囂張！”

殷晴衿低低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琵琶聲斷斷續(xù)續(xù)，在寂靜空曠的院子里格外響亮。

園子之中陸陸續(xù)續(xù)有黃色落葉飄落在地，但與碧水苑相比，卻還是多了幾分生氣。加上那里有殷晴衿在，簡直就是破敗的地方。

他見過許多地方，沒見過像殷晴衿這樣沒心沒肺的人。

母親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搞的鬼。

殷浩軒邊走邊想，卻總理不清頭緒。但他答應(yīng)了迷蝶，不會讓殷晴衿好過，就一定會做到。

不管殷晴衿是否有壞心，殷府她是留不得了，以后也別想過好。算她倒霉，不該惹上迷蝶。

止水的琵琶聲音連連續(xù)續(xù)，還時不時有一聲響亮的尖銳聲，像要破音斷弦了一樣。

“止水，你先別練習了，快隨你家小姐我去告狀！”殷晴衿對內(nèi)喊道。

殷浩軒罵了一通，她決不能白白咽下這口氣。

止水放下琵琶，甩甩有些酸脹的手，出來劈頭就問：“小姐，誰欺負您了？”

殷晴衿艱難起身，止水拉著幫她，拍掉身上的葉子，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放在椅子邊上。

“我，被殷浩軒罵了，止水，你家小姐我真是太可憐了。”殷晴衿抱著止水撒嬌。

止水忙說道：“小姐，那您要怎么收拾他？告訴奴婢，奴婢幫您去做！”

大公子寵愛二小姐是沒有原則的，小姐肯定是受氣了。

殷晴衿卻說：“不，我要去告訴父親，讓父親幫我做主！”

止水這才注意看殷晴衿，人家哪里是真的委屈了，明明是在表演委屈！

她又一次被騙了！

止水不知道說什么好，小姐這毛病又來了。

“那小姐，奴婢去看看老爺是否在家，如果在家，咱們再去？”

殷晴衿推開止水，高興了：“那好，還是止水想得周到。你快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說完她毫不留戀又躺下，呈挺尸狀。

止水認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