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鞠躬問候禮節(jié)完畢,眾人席地而坐。中間擺放茶幾。
巨子的弟子,送來涼開水,給每位倒好水后,轉身離開。
“在下名叫張光,是這次查案的領班。這次我等幾位監(jiān)察司差役,給巨子閣下帶來了一個木鷲。請看是否由巨子閣下制作?”張光說道。
“這飛鷲可是稀世珍寶,由墨家始祖墨子那里傳下來的。怎么會變成如此殘破不堪?”巨子相里氏跪下來,一邊仔細翻看,一邊搖頭嘆息。
“為何木鷲攜帶毒氣,飛到當今重臣國相申不害的府上,圖謀刺殺?”
“事情是這樣的。三天前,一位自稱富豪的門客,到這里,意欲購買木鷲。被我拒絕。師祖留下來的寶物,豈可沽出。于是,來人便退而求其次,提出租用一天,租金一千金,押金五千。完好歸還,任何破損則不退押金。他說是展示給賓客娛樂之用。”
“我思忖,可用這租金,用于制作車弩的開銷。在大院工棚里的車弩,你們也看到了。那便是用這一千金購買材料制作的。”
“木鷲攜帶毒氣,幾乎就要飛進國相的書房,幸好家貓撲上,才阻止這場謀殺。”張光說道。
“在下作為墨家一脈的首領,已經(jīng)犯下嚴重錯誤。”相里氏神色黯然。
“來者可是這人?”張光拿出一張畫像。
“就是他。額頭寬大,尖嘴猴腮,眼睛一條縫。”
“施少清,一個相士。”張光說道。
“巨子閣下,出租木鷲,并不知曉這施少清用于謀殺。閣下沒有犯罪。我等拜訪,只是例行公事,查辦嫌犯。請勿多慮。”
“多謝領班閣下理解。不過,作為墨家一派的首領,犯下家規(guī),私自外租祖師寶物,破壞祖師遺訓,罪當自斷腳筋。更何況寶物用于謀殺,更是讓我罪上加罪,不可饒恕。”巨子相里氏說道。
“巨子閣下,千萬不要匆忙行動。容我稟告國相后,再來與閣下商議。墨家講究己在所愛,愛加于己,意思是說愛別人也要愛自己,自己也在愛的范圍之中。巨子閣下要愛惜自己。”張光說道。
“領班閣下也懂墨家?”
“略知一二。墨家源于儒家,后來創(chuàng)新學說,自成一派。儒墨兩家都講仁愛,闡述方式不同,側重不同而已。”
“善無主于心者不留,行莫辯于身者不立;名不可簡而成也,譽不可巧而立也,君子以身戴行者也。思利尋焉,忘名忽焉,可以為士于天下者,未嘗有也。這是墨經(jīng)里的一段話,吾等日日念誦,不敢逾越半步。”巨子相里氏說道。
“愿聞其詳,在下洗耳恭聽。”張光躬身說道。
“這段意思是說,善不從本心生出就不能保留,行不由本身思辨就不能樹立,名望不會由茍且而成,聲譽不會因耍奸而立,君子是言行合一的。以圖利為重,忽視立名,如此這般就可以成為天下賢士的人,還不曾有過。”
“太精彩了。”張光擊掌較好。
“不過,在國家律法層面上說,閣下確實沒有犯錯啊。請務必保重身體。墨家乃當今社稷急需人才。治理國家,攻防器械,筑城建房,開通民智,興水利,開阡陌。。。哪樣都少不了墨家弟子忙碌的身影。”張光匍匐在地。
“沒犯國法,已經(jīng)冒犯墨家家規(guī)。我意已決。本月初五午時一刻,墨家其余二脈,相夫氏之墨,鄧陵氏之墨,與我相里氏之墨,三家匯合,共同見證自我責罰的場面,以示墨家戒律,不可觸犯。”相里氏說道,語氣堅定。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