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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青梅竹馬

  • 家鄉的塔
  • 袁凡
  • 4084字
  • 2018-10-23 16:02:49

跟旭、巧還有小曼的交往中,總是浮現在我腦海里的,和他們共同的經歷,不是在有著優雅氣氛的咖啡館,也不是在燈紅酒綠全場沸騰的酒吧以及一起遠行看似輕松浪漫的旅游。而是那記憶幾乎要在腦海中飄散了的兒時的經歷,我們一起無拘無束地,繞著D市郊區,甚至可以說是周邊農村徒步的一次經歷。

我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經歷會如此地特殊(雖然講起來這似乎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因為也并沒有發生什么特殊的事件),但這次經歷總歸是在我想起我這幾個最親密的朋友時一定會出現的畫面之一。是的,跟旭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告別了孤獨,孤獨有多么可怕呢?只有在自己孤獨的時候才知道。

“喂,巧,接下來去哪里?”旭朝與他隔著一段泥濘路的巧喊道。

“呀!”還沒來得及回答,兩個女孩尖叫起來,他們踩到了水坑里。

“大驚小怪干什么啦,不就是踩到了個水坑嘛!”旭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我知道他等會兒就要被“攻擊”了。

“呀,你個死胖子,就知道幸災樂禍。”巧“痛罵”了旭一聲,然后和小曼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沒有水洼的一邊。

“是呀,都不來幫我們!”

“啊?什——么——?我隔你們這么遠好嗎?”

“那你就不要說話了好吧?”平時文靜少語的小曼這時候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我——”旭開始故意哭喪起了臉。

“我我我,我什么啊?錯了就錯了,就不要找理由啦!”

“你怎么這么笨的呀?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啦!”

“我——”旭一時語塞,然后便像往常一樣抱著我的肩膀假裝哭了起來。

“呀,考題一個:旭大胖子抱著健的肩膀哭,求健的心理陰影面積。”

“哇呀呀,健,他們欺負我。”旭假裝向我哭訴著,而我只是笑著,并沒有說話。

“人家健都嫌棄你啦,像個女人似的,嘖嘖。”巧滿臉“嫌棄”的表情看著旭。

“健,你會嫌棄我嗎?”旭一時停止了“哭聲”,反過頭來問我。

“額,還好吧。”我說。

“看到了吧,健才是好人。”

“你沒聽到健的語氣很無奈嗎?……”

……

一路聽著旭和兩個女生的斗嘴,我覺得愜意,我不用擔心任何事情,也沒有在人際關系中有任何壓力,我不感覺到孤獨了,因為這時我身邊有他們陪伴。對兩個女孩的感情,是純粹的朋友之情。對于旭呢,跟他相處地來,或者說相處得好是因為他的本性里完全不具備攻擊性,這一點跟我一樣,雖然我在那時候經常假裝自己有攻擊性,但其實,現在冷靜思考,自己其實是一個心腸柔軟的人。心腸柔軟,或許正是我們四人能夠在一起好好相處的原因。

本來天氣還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烏云當中,當我們繼續沿著城邊的坑坑洼洼的馬路往外走的時候太陽發揮出了它的威力,把天空中的烏云一掃而凈,火辣辣地露出了面容,我聞到了郊外的泥土混雜著陽光的味道。

“現在去河西唱歌嗎?”

“在這里,你看哪么個坐車嘛(怎么坐車)。”旭不同意巧的提議,他講話偶爾喜歡故意帶些重慶口音和詞語。

“呃,那我們去哪兒?”巧擺擺手,有些無奈地說道。

“先走一走,再看嘛!”

“反正我是隨便去哪兒都可以。”我說。

說著,我們已經偏離了開著汽車的大馬路,來到了一片更加偏僻的地界,可以看到前邊的房屋已經沒有了城市里統一規劃修建出來的模樣,是一些稀稀落落的平房或瓦房,我們都歡呼了一聲。“到了農村來了!”接著,我們看到了一座黑瘦的小石橋,怕是有一些年代了,它表面的縫隙里泛著黑,但是被雨沖刷出的表面卻發著白,而且整個橋面都顯得挺清潔,看來通過這座橋就能到達前面的鄉村了,旭“喲吼”一聲便搶先跑去石橋上了,他跑動的樣子也逗樂了我們,或許是因為身體過胖的原因,他跑著的時候得身體前傾著,然后兩只手費力地在屁股后邊擺動,因為越來越熱,他的T恤都被汗水浸濕了。

“喂,你們快過來!有魚!”旭咋咋呼呼地大喊著,說河里有魚,這也引起了我們的興趣,于是我們便也加快了腳步往石橋跑了過去,石橋上突出的護欄是用木頭做的,背陰的那面還有些濕濕地,我們趴在護欄上,發現橋下的水還真是清,而且里頭三三兩兩地,有大個的青魚在里頭游著。

“哇塞,還真的是有魚呢!”小曼用銀鈴般地聲音驚呼道。

“這是什么魚呀?”巧問。

“我想可能是鯉魚和草魚吧。”我說,這兩種經常吃到的魚我是知道大概模樣的。

“哦——”應著我的話,但是巧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河里。

橋面不是很寬,也不是很長,我們像一群歡騰的鳥兒似地,在橋上東望望又西望望,旭時不時地驚呼,叫我們去看他發現的大魚或者似蝌蚪什么的,在這里,讓我們心情舒暢的原因,跟著小河里留的水不無關系,這怕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格外地清澈,我們可以看見河底綠油油的水草,而且水面在這陽關愈發強烈的天氣下反應上來的不是熱氣,而是傳遞著讓人冰冰涼的清爽水氣,兩個女孩本來還準備去用這河水洗洗臉來著,不過我告訴她們,這不安全,于是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后她們便沒有去了,這也讓我松了一口氣。

玩心得到了滿足,正當我們準備離開這條小河和石橋時,橋頭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用的是D市的方言:“小娃娃,你們莫要去河里撈魚哦,這都是別人養的。”

“我們不會撈魚,只是來玩的。”巧回應道。

“嗯,莫要撈魚哦。”橋頭的老人背著一個斗笠,他似乎沒有聽懂巧的話,滿臉懷疑地看著我們。

“什么?他怕我們撈魚?”因為不懂方言,旭跟我們確認了一下,其實我們也不懂,只不過在D市待久了也大概能聽懂,還沒等我們回答,旭便上前給那個老人解釋去了,沒一會兒,他的解釋好像還起到了作用,等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只聽見他們談論起了附近好玩的地方。

“你們從城里來的,怎么不去城里玩哦?跑到我們鄉下來了?”老人問道,看來他應該是聽得懂普通話的。

“城里鄉下都是一樣的,各有各好玩的嘛。”

“鄉里哪有城里好玩嘛!”

“農村肯定也有好玩的地方,你給我們指一條路嘛。”

“鄉里真的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們硬是要去,就往這邊走,前頭的紅星村人要多點。”

“啊——我愛死你啦!”旭夸張地對老人家道著謝,老人家笑了笑,又看了看我們,然后便過橋離開了。

“巧,往這邊走,剛才那爺爺說這邊人多。”旭滿懷熱情地跟我們說。

“我們都聽到啦!”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說。

接著我們便沿著老人給我們指的路繼續走著,天空中的太陽變得越來越火辣,我們開始口干舌燥起來。

“這附近怕是沒有水賣。”我說。

“應該沒有,這么偏僻,哪會有商店哦。”小曼用手捋了捋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微微瞇著眼睛說。

“好熱啊……”

“好渴啊……”

“我感覺我要脫水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我們各自表達著自己難受的感受,突然,巧靈機一動,提出來了一個方案。

“咦——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們去找一戶人家,要些水喝吧!”

“媽呀,什么辦法嘛,我早就想到了好嗎?不過你看這里哪兒有個人影嘛!”旭說,這時候我們走進了一條被樹木荊棘掩映著的小路,之前從遠處看到的鄉村這時因為被樹木山峰擋住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

“呀!你不知道找嗎?怎么這么笨的啦!”

“呃,我可不覺得我現在一下子就能找到。”旭手往自己額頭上一抓,抹下了一臉的汗水,然后甩了甩手。我們似乎走進了一個峽谷,放眼望去,兩邊是兩座俊俏的山峰,在陽光的照耀下茂盛地生長著,周圍的荊棘中縈繞著各種鳥兒的鳴囀。正當我們考慮要不要按照原路返回的時候,只見前頭出現了人影,是一個挑著籮筐的老人。

“嘿——”一看到人影,旭像一個陀螺似地朝老人跑了去,我們見他掀開了用毛巾罩著的籮筐,然后大喊著:“西瓜!西瓜!”

這老人真的是我們的“救星”,我想兩個女孩一定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因為她們同樣用不亞于我的速度跑到了老人的跟前。

“西瓜多少錢一斤呀?”巧問道。

“一塊。”老人用他右手的五個手指開合著比劃了一下,同樣的,他也說的是方言,還好,我們也能勉強聽得懂。

“一塊呀?好貴哦……”

“老大爺,你給我們便宜點撒?”

“沒得便宜的,你看現在這么熱的天,不貴了。”

我們互相相互望了望,最后口渴占據了上風。

“給我們一人一塊吧。”巧說,然后她在西瓜上比劃了一下我們一人要一塊多大的,瓜農老人立馬行動,把一個西瓜抱起來,然后從另外一個籮筐中的小水桶里潑了點水出來把西瓜洗了洗,把他的水果刀也洗了洗,然后把西瓜切了開來,我們的目光都被西瓜的鮮紅多汁的瓤給吸引住了,那瓤在陽光的反射下閃爍著熒光,說明它汁水充足,我們真的是巴不得能夠立馬咬上一口,可是西瓜老農的動作就是這么慢,我們只好焦急地等待著。

“來。”蹲著的老農反手把一片西瓜遞了來。

“你們先吃。”我向兩個女生示意,她們也沒有客氣,畢竟紳士禮儀現在連小孩都懂了。

隨著切瓜的絲絲聲,我和旭也馬上吃到了西瓜,真的是甘甜啊!在這郊外,沒想到還能夠吃到這么甜美的西瓜,我們感覺到幸福極了。

“我看你們也莫像是村里的娃,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哦,我們來玩的。”

“怎么還跑到這里來了呢?”

“走著走著就走到這兒了。”巧回應道。

“我說老爺爺,往這一條路走是不是到了你們農村了?”旭問賣西瓜的老農。

“往這邊走呢,就到了我們村哩,往里頭走也能夠繞回城里,比這邊還近一些。”

“那他為什么不往那邊走啊?”小曼輕輕地在巧旁邊說道,她只是對巧表示疑惑,不過西瓜老農卻也聽到了她的話。

“我去這邊賣瓜好賣一些,那邊買的人少。”他說。

總之前頭馬上就會有一個村莊了,也就是有人聚居,告別了老農,我們繼續往看似是荒郊野嶺的方向走著,兩邊的樹木漸漸地變得多了起來,這些樹很大程度地幫我們擋住了陽光,陽光這時只是星星點點地照在我們身上,以至于沒有那么熱了。腳下的路面是沒有經過修繕的所謂的“毛馬路”,上頭鋪著小石子,走在上面,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因為無聊,旭偶爾會猛力踢地上的石子,當然,這又會惹惱兩個女生,以至于讓這山林野外隨處都可以聽見他們拌嘴的聲音。忽然間,吹來了一陣涼爽的微風,我們下意識的知道,我們來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地方。

果不其然,拐過一道彎之后,我們見到了人影,還有錯落在山林間的紅磚青瓦的民居,以及民居前流淌著的小河,人們在小河里嬉戲著,有的在石頭下面抓螃蟹,有的在互相潑水嬉戲,他們在小河里肆意奔跑著,看來水并不深。旭的歡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見到我們這幾個陌生人,他們首先抬頭望了望我們,開頭也覺得奇怪,可見到我們比他們還玩得歡之后他們馬上就對我們沒有了戒心,我跟旭對抓螃蟹最感興趣,于是便跟著那村里的孩子們抓了整整一下午的螃蟹,在那一刻,當我在歡樂中偶然間一抬頭,閉上眼睛靜靜諦聽時,發現,世界是多么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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