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菁華殿里彌漫著的陰詭氣息不同。九華殿這里，皇后沈氏已經抱著顏子婳在哭了。

顏子婳不得不反過來安慰她。

“母后，算了。不就是嫁個太監嘛。你看九千歲貌美如一枝花，女兒嫁給她一點都不虧啊。”

皇后凄苦的笑著，嫁給太監，一輩子的幸福都給搭進去了，虧大發了。

這也是她父親還有哥哥們不在鎬京啊，要是他們也在，她們母女兩才不會被人這般作踐呢。不過話也說回來了，九千歲雖然是個閹人，可今晚要不是他仗義相幫，恐怕她們母女兩又會淪為整個明楚國的一出笑話了。

“唉，婳兒，說來說去還是母后害了你啊。當年你外祖父也告訴我不能嫁給你父皇這種人。他說你父皇是薄情寡義之人。當年我要是聽了你外祖父的話就好了。”沈氏說著話，陷入對過去回憶的無限懊惱之中。

顏子婳沒有說話，她之前也聽宮女們說過，她這個便宜母后，是家中獨女。父母兄弟皆對她寵愛有加，沒有經歷過復雜的家斗，天真爛漫的她嫁給了當時還只是皇子的翰宣帝后，沈家人也站在了翰宣帝這邊。

后來翰宣帝坐上皇位，她就被封為皇后。

而等翰宣帝坐穩皇位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錦貴妃接進宮。她這個皇后就此失寵。雖名義上掛著皇后的稱號，但整個后宮許多事務還得經過錦貴妃來協辦才可。

“婳兒，母后今夜就親自寫信給你外祖父，他一定能想到辦法讓你不用嫁給九千歲的。”皇后心里是感激九千歲的，可思前想后，還是覺得自己女兒虧大了。

顏子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隨便吧，反正現在事實已定，她遠在邊關的便宜外祖父應該也是無力扭轉局勢了。

月落，一群烏鴉從皇后的上空飛過，發出凄厲的嘎叫聲。

御書房里，燈火通明。

慕珩身著飛魚服，外披黑色披風，走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里，翰宣帝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臉上也露出了一種渴望的笑容來。

“九千歲，朕等你很久了。朕需要的那個東西……”

慕珩恭敬的向翰宣帝行了個禮，便伸手從寬袖掏出一個青花瓷的小藥瓶。翰宣帝看到那小瓷瓶，就像是餓虎見到了食物，雙眼發光，迫不及待走到慕珩前面，伸手把那藥瓶搶過去。

御書房里的燭火被風吹的忽明忽暗，慕珩安靜的看著翰宣帝搶過那個小藥瓶后，就從瓷瓶里倒出幾顆小藥丸，急速的塞到嘴里，匆匆咽下。

“九千歲，你可得去告訴清風道長，讓他多給朕制點五石散。朕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慕珩黑睫輕垂，在眼瞼處投射下兩小方的陰影，讓翰宣帝看不清他雙眸的神色。但他看到他笑了，他便以為慕珩是答應了。

不多時，翰宣帝臉上開始透出一種迷幻的色彩，他毫不顧忌的就當著慕珩的面脫下了衣服，赤著足在殿中瘋狂的跑動著。

慕珩又等了小片刻，才打了個響指。殿門被人推開，殿門口幾個身姿妖嬈的女人如魚躍般的進了殿，翰宣帝看到這些女人就以非常荒淫的姿態撲過去。

等慕珩從殿中走出來時，殿里已經傳出了翰宣帝和那些女人輕浮的嬉笑聲。

慕珩不屑的輕壓了壓嘴角，將披風一攏，只身走進黑色的夜幕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拐怎么走的，在路上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他出了宮，在一外表看起來極為普通的民居前停下。

輕磕了磕門，有人為他開門。

等他進了門，院門口里就傳來一個荒誕的聲音，“誒呦，這不是即將要當新郎官的九千歲嗎。真是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上啊，一個太監都能娶老婆了。嘖嘖，那個要嫁給你的姑娘上輩子得造了多大的孽啊，才能讓月老眼瞎到把她的紅線牽到你這個混世大魔王身上啊。”

話落，一個穿著道袍大概三四十歲長相十分猥瑣的男人已經走到慕珩的面前。

這人就是翰宣帝口中的清風道長。

能為翰宣帝研制五石散的能人。

只是他脾性古怪，不愿與翰宣帝接觸，翰宣帝不得不通過慕珩來獲得五石散。

慕珩面對他夸張的取笑，暗夜之中，輕舔了舔薄唇，啟唇嫣然一笑，像開在黑夜里的罌粟花那般妖魅，“禮部已經算好了日子。這個月二十二乃十年難遇的大吉日。我和九公主的婚事會定在這一天。你既然是我的朋友，到時候人可以不用來，禮物一定要送來。”

二月二十二？今天已經是二月十二了。

這么算來中間只隔了十天來準備納吉之類的事情咯。

清風道長嘴角忍不住輕抽了抽，太監娶老婆還娶得這般猴急，真是……千年才出的奇葩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