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曌站在牢房門口，玄盛穿著白色的衣服坐在桌邊撿著棋子，就像她第一天來這里的時候那樣，看起來一樣好看。

他低頭含笑的樣子，和那天給自己梳頭時溫柔的笑一樣。

可是誰能想到，正是這樣的人，他上輩子也是這樣的，也是這樣溫潤地笑著把一杯毒酒遞給她的。

玄盛終于撿完了棋子，他坐在那里轉過頭對著沈曌眉眼彎彎地笑了笑，“皇上陪臣在下一局吧。”

沈曌提起裙子坐在他對面，她看著對面笑吟吟的人，一邊落下一子一邊道，“沒什么想為自己辯解的嗎。”

玄盛專注地看著棋盤，隨意落下一子，沒有正面回答沈曌的問題，而是含笑道，“這棋是臣教給皇上的，不想皇上現在下的比臣還要好了。”

沈曌看了他一眼，大致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以前女皇剛剛登基的時候，朝中幾乎都是反對之聲，后來，是玄盛一手教著她，一個一個地鏟除那些反對她的、對她不利的、她不喜歡的臣子們的，今日，卻輪到玄盛了。

“阿盛。”她抬起眼睛，露出一個和從前的女皇一樣天真燦爛的笑臉，“朕帶你不薄，你何至于密謀造反？”

何至于，上輩子直接給了那么愛你的女皇一杯毒酒。

玄盛抬起頭，手上捻著冰涼的棋子，眼底有些發紅，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陰郁的眼中布滿紅血絲，略帶嘲諷道，“微臣無話可說，只想問一句溫源，溫源算什么，以后，他要取代臣的位置嗎。”

“溫源？”沈曌覺得十分好笑，她扔下手中棋子，抬起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道，“玄盛，溫源可沒想著造反。”

“造反？”玄盛的眸子越發地紅，他啞著嗓子道，“造反是皇上逼我的。”

“逼你。”沈曌也懶得笑了，“朕從前待你還不夠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經這樣了，你還不滿足？”

玄盛也不說話，只是紅著眼睛看著沈曌，不滿足？自然不滿足，我受萬人敬仰，萬人跪拜，我做這華夏的王，好好的王位坐著，要什么愛情，一個你又算什么，我憑什么和一群戲子紈绔爭風吃醋，到最后溫源竟也來了，造反不是應該的嗎，你那么聰明，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扳倒我，還是這樣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為什么造反又有什么想不到的呢，嗯？我的王。

“罷了，你就在這里好好過吧。”沈曌又繼續說道，她本沒想著要了玄盛的命，讓她說出要一個人的命實在很難，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在牢里呆一輩子，也算是給他的懲罰了。

沈曌說完起身就想走，她聽到玄盛在身后輕輕地笑了一聲，她本來只是微微皺了眉想繼續走，可是身后的人卻開口了，“皇上以為，臣有謀逆之心，溫源就沒有嗎？”

沈曌停下了腳步，門口黑暗中漆黑的眼睛也在看著她，心臟砰砰地快速跳動了起來。

玄盛見她停了下來，臉上掛了一絲得逞的笑容，他看向門口那一抹黑色身影，又帶著笑意道，“溫源那時候，可是想著把皇上拉下馬，讓先皇四弟的兒子沈逸繼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