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第一個房間的門，小姝拉著俏俏就往第二個房間走去。

“咱們上次是不是就是在這個房間去的冥界？”俏俏問小姝的同時，又往走廊延伸的方向伸了伸脖子，她想確認一下她們還有幾間屋子要查看。

“沒錯兒，就是這個房間，”小姝甩了甩手腕，說道：“咱得快點了，這手表好像要沒電了……”

小姝說著推開了第二個房間的門，俏俏拽緊她的手跟了進去。

她剛一踏進門，就被尸體的腥臭味兒熏得差點吐出來。

俏俏發現小姝正緊皺著眉頭盯著擺在屋子中央的一個鐵皮箱，她捂著鼻子拉了拉小姝的手問道：“皮皮的尸體會不會在那里面？”

小姝沒說話，她慢慢往鐵皮箱走了過去，鐵皮箱沒上鎖，小姝用手扣著箱子的邊沿猛地把蓋子打開了。

俏俏探頭往鐵皮箱里面看了看，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這屋子里味道這么大，為什么找不到尸體呢？”俏俏小聲地嘟囔道，“小姝，咱們去柜子里的暗間看看吧……”

俏俏說著拉著小姝就往柜子門那里走，可是小姝好像被點了穴定住了一樣，任俏俏怎么拉也拉不動。

“怎么啦？”俏俏抓起小姝的手腕，拿手表發出的光晃了晃小姝的眼睛。

“我找到皮皮了……”小姝木然地對俏俏說。

“嗯？哪兒呢？”俏俏小聲問。

“看你身后……”

俏俏驚恐地轉過身，房間的拐角，達師傅坐在陰暗處的一把椅子上，笑瞇瞇地看著她們。

她腳邊直挺挺地躺著一具尸體，尸體被開了膛，里面塞了許多塊棱角分明的紅石頭——不是皮皮是誰？

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小姝咳了一聲，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來……”

“你們膽子倒是挺大的。”

達師傅打斷了小姝的話，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根蠟燭擺在了皮皮尸體的旁邊，“嗤”地劃燃了一根火柴，然后在蠟燭上方晃了晃，房間里頓時比剛才亮了起來。

她用腳踢了踢皮皮的尸體，抬眼看著俏俏說道：“怎么著？看上我的東西了？”

“你的東西？”俏俏聽到這話氣得攥緊了拳頭，看到達師傅腳邊的尸體，俏俏的滿頭怒火立刻燒了起來，也忘記了照片的事情。

“本來挺尊敬你的，沒想到你會做出這么缺德的事情，人死就該讓他入土為安，你有什么資格霸占著人家尸體？變態！”

達師傅冷笑著用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變態？”又指著俏俏問道：“你深更半夜來我這兒撬門偷尸體你不是變態？”

“你罵誰呢！”小姝沖達師傅伸出了拳頭。

“哈哈哈！”達師傅大笑了起來，忽然又陰下了臉說：“你個死到臨頭的人了還有工夫管別人的閑事兒呢？”

小姝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達師傅起身邁過皮皮的尸體，走到小姝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把臉湊到了俏俏跟前，“你想要皮皮的尸體？想救他？可以啊！沒問題！尸體就躺在那兒，想要的話只管抬走！”

“這可是你說的？”俏俏咬著牙說道。

“是我說的。但是，有個條件，”達師傅沖小姝歪了一下頭，“你的朋友今晚得死在這里。”

空曠的房間擺在地上的蠟燭一閃一閃地燃燒著自己，俏俏有一個沖動，她想拿起蠟燭，把蠟油一滴滴地滴在達師傅的臉上。

她把小姝往自己身后拽了拽，沖達師傅假裝天真地眨了眨眼睛說道：“你說讓誰死誰就要死？呵呵，閻王爺都沒你說話有份量，對嘛。”

達師傅嘆了口氣，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她翹起二郎腿，一下一下地踢著皮皮的尸體說：“不是我說讓誰死誰就要死，而是你的朋友命數已盡，她今天不會活著出這個屋子，她自己也知道啊，不信你問問她。”

“呵呵，我問什么問啊！你這個變態臭女鬼！丑不拉幾的掏腸怪人！把你的浪腳離皮皮遠點兒！”俏俏大聲嚷道。

達師傅冷哼一聲，嘆了口氣說道：“怎么？說你朋友要死了你不樂意了？你有罵我的時間，不如和你的老伙計好好告個別。”

“我告你個……”

“她說得是事實。”一旁的小姝忽然對俏俏說道。

俏俏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姝，她現在想聽小姝對自己說，她是逗自己的，她在放屁，達師傅也在放屁。

可是小姝只是笑了笑：“我留在這里，你把皮皮抱走吧。”

“你在說什么啊……”俏俏覺得小姝一定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什么節骨眼兒啊，這種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小姝看著俏俏搖了搖頭，低下頭盯著地面，忽然苦澀地笑了起來。

俏俏推開了小姝的肩膀，邊往后退邊搖著頭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了，這是夢……這一定是我做的夢……”

說著把手伸進自己的小挎包，把螺絲刀摸了出來，她一只手緊攥著螺絲刀，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

“你要干嘛！？”小姝沖俏俏嚷道。

“我不能讓你死在我的夢里，我要從這個夢里醒過來。”俏俏說著舉起螺絲刀就扎向了自己脖子。

就在俏俏感覺到螺絲刀已經接觸到自己脖子上的皮膚，正要往里扎的時候，忽然眼睛的余光瞟到一個大巴掌沖自己的臉飛拍了過來。

“啪！”

俏俏的臉被抽得歪向了一邊，手里的螺絲刀也掉在了地上。

她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小姝的臉好像一大張印度飛餅一樣飛來飛去。

她抬起雙手固定住飛來飛去的餅，不，的臉，問道：“達師傅說得是真的嗎？”

“我想抽死你！你作死啊你！”

“小姝，你告訴我，達師傅說得是真的嗎……”

小姝揉了揉俏俏的腦袋，輕聲地說道：“俏俏，對不起，瞞著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知道怎么和你開口。其實半年前我就在醫院查出了很嚴重的病，這病得了基本沒治，再說我自己也不想治……上次孫姥姥堅持拔我的指甲，也是因為她看出來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小姝撓了撓臉頰，“從來沒和你說過我家里的事，其實我爸媽早就不在了，我很想念他們，如果我死了，說不定還可以見到他們呢……我沒有什么好留戀的，除了我爺爺和你，和你做朋友是我最開心快樂的事，永遠都不會忘記，死了都不會忘記……我爺爺……他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在下面見到他了……”

“你說得這都是什么渾話！”俏俏雙手死扣住小姝的肩膀嚷道。

“我沒有說渾話……”

“所以你今天真的會死嘛？”俏俏瘋了似的搖起了頭。

“俏俏，本來今晚我是計劃等你睡了我自己來的……不想讓你搶了先。”

“我不相信……不要和我說這些……我不想聽……”

小姝摟住了俏俏脖子，小聲說道：“人總是要死的啊，再說我們又不是見不到了，你去冥界玩，我們還是會見面啊，和現在一樣啊傻瓜。”

“到時候你都死了！那能一樣嗎！”俏俏一把拽下了小姝摟著自己脖子的手，眼淚像開了閘的水庫一樣，簌簌地往下流著。

“不行……”俏俏走到了達師傅的面前，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問道：“您知道怎么樣才能救小姝嗎？”

達師傅往前探起身子，表情認真地說道：“俏俏，我不是閻王爺啊，管不了別人的死活，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我這個變態臭女鬼的辦法你聽嗎？”

“你說吧，我聽。”

“那好！我呀，倒是可以幫個忙，讓你的朋友活命，皮皮的尸體我也不要了，可以讓你朋友抱走，以后他可以做一個自由的鬼。但是，你得死在這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