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豫炸得毫無征兆。

鄧清苜也因此被她嚇了一跳。

因為那天醒來，鄧清苜伸出的手還沒有觸碰到景豫的眉，他只是提前說了那一句“景豫你怎么睡覺都皺著眉？”，結果景豫就猛地拍掉他的手，噌的站起身甩他一句“關你什么事”后走了。

那句話的聲音本不大，但讓鄧清苜吃驚的是景豫當時的樣子。

他還從來沒看到過這么陰冷的景豫。平時亮晶晶的眸子低垂下來，細長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的光，眼神里只透著漠然和陰翳。除了眼睛，她的臉色也是冷的，嘴唇冷漠的抿成了一條線。

她生氣了……

鄧清苜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

轉身鄧清苜想也沒想的就追了出去，操場上空無一人，他追上腳步匆匆的景豫，大聲的喊景豫的名字：“景豫！景豫你干嘛啊！”

景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兇鄧清苜，按道理來說，鄧清苜作為一個班的同學甚至同桌，對景豫都算是仁至義盡了，她根本沒理由也沒資格去兇他。可是……就在鄧清苜企圖伸手觸她眉宇的時候，她就忍不住的冷了臉。

午睡的時候她還做了一個夢，夢里全是一群不懷好意的人圍著她指指點點，讓她難受極了。

“我問你話呢，你這樣是做什么？”鄧清苜一把扯住景豫。

景豫被迫停下腳步，腦袋低垂著，眼睛自顧自的看著地面。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鄧清苜，難道就告訴他說，一切變化都得從傳言里那個你深深喜歡著的劉螢同學擅自翻開我的本子開始說起嗎？

說景豫不恨劉螢，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她的多手多腳，景豫喜歡程安的心思怎么可能被人光明正大的知曉，然后引得程安來找景豫呢？

可那些話，又怎么能跟鄧清苜說呢。

“我做什么跟你又沒關系，你干嗎跟著我？”景豫輕吸一口氣，淡淡的抬眼掃了一眼鄧清苜說道。

還是心虛吧，景豫在心底自嘲，自己都不敢正視鄧清苜的眼神啊。

鄧清苜松開拉著景豫手腕的手，他站正了身姿，目光鎖在景豫低垂著眼簾的眼部，他似乎很正經：

“景豫你最近真的很奇怪，我感覺所有的老師都把眼睛盯在你身上，而且不是那種鼓勵啊什么的意思，而似乎是…戒備，像怕你搞出什么事情一樣。不僅如此，我還覺得你整個人都特別廢，整天垂著臉不知道在憂愁什么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說過這跟你沒有關系啊！”景豫不耐煩起來。

“怎么沒關系了？”鄧清苜氣極反笑，“我姑姑是讓我來監督你的，結果你的成績在我監督的時候下降了一百多名，怎么？你看我姑姑對我好想離間我們的關系啊！”

景豫驚呆了：“我哪有……”

“那你跟我說你怎么了啊，我總得給我姑姑一個交代吧！”

可是我哪有怎么啊！我就是……我就是……

景豫想到這里，卻突然發現自己擔心的一切似乎都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出來，它們就像一根根不會被人看見的、卡在景豫喉嚨里的魚刺，景豫對此毫無辦法。

鄧清苜見景豫支吾了半天卻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就再次開口說道：“景豫你不覺得你現在的樣子特別讓那些疼愛你的人難過嗎？”

這句話瞬間踩到了景豫心里的雷區，景豫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抬頭就瞪著鄧清苜吼出了那句話：

“鄧清苜你沒搞錯吧！你以為我這個樣子最難過的應該是誰啊？！

你以為是我自己想要成績下降的嗎？！你覺得我成績下降了我爸爸媽媽會給我好臉色嗎？！還是說你覺得就是我自己自暴自棄活該報應啊？！……”

不僅景豫本人，鄧清苜也看著滿臉淌淚的景豫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