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九頷首,“可行?!?
貪官是江湖中人最為鄙視痛恨的,容元若依言行事,便是朝廷、江湖兩面討好。
貪官要進隔世山莊,自然不會走機關暗道,都要給容元一定的好處,或是大筆銀兩,或是古籍珍寶。容元嘆一口氣。是他們惹來的麻煩,卻要斷他一條財路,這是招誰惹誰了?
可不管怎樣,外面的煩擾已能解決,此時只剩下一件事。
容元狠下心來,正色對女子道:“蘭琦,貓兒到底在何處?如實說來!”
蘭琦慘然一笑,“本是要幫莊主除掉隱患,此時看來,竟是蘭琦錯了。”
容元扼腕嘆息,“阿潯何曾是我的隱患?你的確是錯了?!?
蘭琦輕嘆一聲,“原是想引得九爺動怒,將阿潯除掉。誰料九爺竟只追究我的過錯,莊主也無心庇護?!?
容元干咳一聲,“先說貓兒下落。”他憐香惜玉是真,不能允許阿潯被連累也是真,兩相比較,后者更重。心里又是后悔,不該將諸事講給下人聽。她們知道的太多,不論出于什么目的,都難免惹禍上身。
“我將畜生趕出了密室,又放惡犬相追?!碧m琦看向蕭瓏,含帶幾分惡毒,“阿潯,你猜它是死是活?”
“我知曉你的下場已足夠。”
蕭瓏眼底生寒,衣袖中飛出一道白練,緊緊纏上蘭琦頸項。
蘭琦窒息,眼看就要斷氣。
容元忙走上去勸阻:“阿潯,要殺她也不急在這一時。”又忍不住提醒一句,“你素來不愿沾染血腥,今日這是怎么了?”
“你還不命人去找?!”蕭瓏手勢一緩,無視蘭琦大口喘息,瞪視容元。
容元連忙喚人。
龍九瞥過蘭琦,吩咐寒燁:“處死。”
隨后,親自去尋吉祥。
蕭瓏跟了上去。
各個機關暗道自有容元手下去查看,他們便去了附近人跡罕至之處。
蕭瓏不時喚一聲吉祥,卻惹得龍九心煩:“無用功,做來何用?”
蕭瓏回以冷眼,“吉祥識得我語聲?!?
“若已死了,又如何相認?”龍九直言另一種可能。
蕭瓏斷然否定,“不會!吉祥和你一樣,狡猾兇悍,要活上幾百歲的!”
龍九險些就笑了。
蕭瓏嘀咕,“你若不追殺,吉祥怎么會遇險……”
“你倒有理了?”龍九眼中閃過笑意,“若非蘭琦妒忌你與容元來往密切,怎會有此事發生?!?
蕭瓏愕然,“我三五個月來山莊一次,她妒忌我做什么?失心瘋了?”
“物以類聚,失心瘋的人一向不少?!?
“……”
夾槍帶棒的一句,連她一并挖苦了。
容元對身邊女子自來體貼呵護,女子亦是全情回報他厚待。只有蕭瓏,因為太了解容元,所以從不領情,甚而在旁人看來他是引狼入室自討苦吃。所以,才有了今日這回事。
找了多時,蕭瓏心急起來,滿目憂心,“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它比你花樣都多,死不了!”
甩下硬梆梆的一句,龍九止步,隨后身形飛掠至山莊外一片山林。
蕭瓏連忙跟上,途中聽到犬吠聲,心中一喜。
大樹下,獵狗徘徊于左右,不時狂吠。
吉祥棲身在一根樹枝上,對獵狗愛理不理。它沒有被機關陷阱困住,此時境遇狼狽,卻依然姿態優雅。
龍九落地之際,抬腳踢起一塊碎石。
獵狗被擊中,立刻撲通倒地,再無聲息。
吉祥瞥過兩人,竟沒下來的意思。
“下來!”龍九命令它。
吉祥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獵狗,帶著幾分不甘愿,跳到龍九懷中。
蕭瓏驚詫。
龍九對吉祥一臉嫌棄,對蕭瓏道:“除掉面具,否則它不認你。”
蕭瓏恍悟。她帶著面具,又換過衣飾,吉祥聞不到熟悉的氣息,于它而言,此刻她是陌生人。去掉面具,柔聲喚道:“吉祥,過來。”
吉祥立時雙眼發亮,要投入她懷抱。
龍九抬手拍它的頭,斥道:“自討苦吃!”
吉祥瞇起眼瑟縮一下,似是自覺理屈,沒生氣。
龍九將吉祥丟給蕭瓏,轉身,“即刻動身,回海上?!?
又要趕路。
蕭瓏蹙眉,“住上幾日又何妨?”
“沒功夫陪你與故人敘舊。”龍九一臉不耐煩。
“誰要你陪了?”蕭瓏瞪他一眼,“我與吉祥留下,你先回去便是。”
龍九忍耐地看著她。
蕭瓏瞥過他腰間九龍玉璧,暗自嘆息:就把他看成十萬兩酬金好了,暫且順著他心思。
容元剛剛打發走了官兵,滿心沮喪,聽聞兩人要走,恨不得敲鑼打鼓慶賀一番,自然沒有挽留,生怕兩人反悔。
寒燁卻告知龍九:蘭琦被容元設法放走了。
容元立刻道:“她的命,換你想知曉的事。”
龍九不屑道:“你遲早死在女人手上?!眳s也沒再追究,拂袖而去。
出了山莊,蕭瓏帶著吉祥坐上馬車。遲暮十分,趨近一座土城,馬車停下。
蕭瓏去到龍九坐騎近前,一探原由。
寒燁正在訴說由來。
大內侍衛與官兵頭領收下了兩匹寶馬、幾名貪官,依然不知足,想將風逸堂主、雪衣盜繩之于法。土城荒廢已久,無人居住,又是離開隔世山莊去往別處的必經之地,他們提前趕至這里,蓄勢待發。
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發召集令,四面包圍。若反抗——”
語聲微頓,龍九星眸微瞇,殺機盡顯,“屠城而過!”
手段這般狠絕。
晚風來襲,竟似被語聲中寒意浸染。
這一刻,蕭瓏多少有幾分慶幸,慶幸她實在是幸運。
只是,真的要與天子為敵么?風逸堂真的能夠擊潰官兵么?
夜風颯颯。
幾十名大內侍衛站在城頭觀望許久,也沒看出眉目,無法揣測那群江湖客打的是什么主意。遣了人去傳話,人竟半晌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