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連累你的準備?!笔挱嚧騻€呵欠,“我睡一會兒。你準時去賞寶就是?!?
“你呢?”
“我病了。”蕭瓏狡黠一笑,“和十七名女子一樣,有心去賞寶,卻是昏昏沉沉起不得身,只好讓你先去?!?
居然去給十七名女子下了藥,她這一夜著實不清閑。為的卻是能有多人陪著她不能現身于卿鳳山莊,盡可能不連累他。
龍九淡然道:“但愿事發后賀蘭氏會徹查卿鳳谷,如此,你我便能被關押進莊內。”
“你真這么想?”蕭瓏笑起來,“我心里更好過了?!?
“那就閉嘴,睡吧。”龍九將被子丟到她身上。
念著那點好,蕭瓏沒有怪他語氣不佳。
辰時之前,龍九拍拍蕭瓏肩頭。
“怎么了?”蕭瓏勉強睜開眼睛。在他身邊有一樣好處,便是能睡得安穩。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真就是死皮賴臉跟來的,所以一切異常自會有他去發現解決,她實在不用耗費心神。
龍九告訴她:“我去莊內?!?
蕭瓏揉揉眼睛,“去吧?!?
“你小心,不可勉強?!闭Z聲一頓,龍九語調變得分外柔軟,“你要記得,吉祥離不開你?!?
“我自然曉得。”蕭瓏摸了摸吉祥的頭,之后便是蹙眉,“它是什么味道?喝酒了?”說著騰一下坐起來,“怎么回事?”
龍九若無其事,“灌了它一點酒,能多睡一半日?!?
“什么?!你太過分了!”蕭瓏搖了搖打著呼的吉祥,“這不真就成醉貓了么?”
吉祥絲毫未被驚動。
龍九輕笑出聲,闊步出門,身后傳來蕭瓏低語:“你可真命苦,再沒比你更倒霉的貓了……”
這一日,谷中山門封閉,卿鳳山莊張燈結彩。
莊內喜慶祥和的掩映下,卻是如臨大敵一般的防守。
山門及通往谷中山路上人手密集,山莊高墻外亦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謂之森嚴。
這么多身手不錯的人,再加上機關埋伏,絕大多數人必是能進不能出。便是離得開山莊,也走不出卿鳳谷——無疑,這是賀蘭卿鳳的打算。
即便是有蕭瓏拐走吉祥之事在先,龍九仍然無法樂觀。
倘若她失手,那么,他出手相助便是,之后再另作打算。
打定主意,龍九心緒回歸平靜。
今日到場之人相加足有三四百人,賞寶之地便另換了一個更為廣闊的院落。
陽光明媚,清風陣陣,圍墻內十余棵合抱粗的大樹發出颯颯聲響。
龍九所在位置偏后,略略打量,發現后方的人皆是滿臉戒備——是卿鳳山莊中人。而將疆域圖送至臺上的,是四名皆已成名十年開外的劍客。
龍九心緒便又起了些微波瀾。
賀蘭卿鳳看著臺下人頭攢動,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起身拱手后道:“承蒙諸位賞光,前來卿鳳谷齊聚賞寶。卿鳳口拙,不善言辭,是以,請諸位先睹為快?!?
這般爽快,倒是出乎眾人意料。
四名劍客神色凝重,將疆域圖展開,各執一角,緩步走下高臺。
人們默契地讓出一條路來,爭相擠到前面去觀看。
賀蘭卿鳳負手而立,講述此圖相關事宜:“此疆域圖,是昔年江夏王與名將合力繪制,卻未完成,迄今仍是一角殘缺。前兩日,已有高人鑒別,證明此圖實為江夏王手跡。”
他語聲不高,卻能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里。
觀看的人們發出唏噓聲,深以為憾。
賀蘭卿鳳卻在此時話鋒一轉:“而此圖雖未完成,卻另有玄機。”
眾人不由屏息聆聽。
“相傳我朝境內有三處寶藏,江夏王無一不知,且已在圖上標記。只是手法甚是隱晦,非常人能看出。這亦是卿鳳請諸位前來賞寶之用意——若有人能識破寶藏標記,并挖掘寶藏獻于天子,豈非是朝廷百姓之福?!?
場內愈發安靜。有的人半信半疑,有的人卻已是雙眼放光。
卻在此時,東面圍墻內的大樹上傳來悅耳的一聲輕笑。
眾人臉色大變,齊齊轉身,抬頭相看。
白衣女子坐在樹杈間,神色悠然,衣袂隨風輕揚。
容顏清麗絕塵,目光清澈靈動,笑容燦若秋華。
似是落入凡塵的精靈。
誰也不知道,她是何時出現的。
很多人的驚恐很快轉為驚艷。
龍九微微彎了唇角。她這副悠然的樣子,不像是來作案,倒像是來串門的。
“來去間不為人知,好輕功!”賀蘭卿鳳稱贊后笑問,“閣下可是雪衣盜?”
“莊主好眼力。”蕭瓏笑意不減。
眾人嘩然。
四名劍客卻變了臉色,反身走向臺上。
賀蘭卿鳳又問:“莫非雪衣盜對疆域圖也有興趣?”心里卻在想,東墻外的侍衛竟都是廢物,那棵樹上的機關竟也不靈了。
蕭瓏搖頭,“沒興趣?!?
賀蘭卿鳳神色一緩。
“只是我近日太清閑,想找個打發時日的消遣?!笔挱囁厥种赶蚪驁D,“方才一聽,覺得這圖就不錯。”
龍九又是佩服又是氣,她倒真是來明搶的,搶之前還不忘知會一聲。
賀蘭卿鳳笑道:“如此,不妨住在莊內……”說著一揮手,便有多人刀劍出鞘,圍在高臺下。四名劍客留下一人卷起疆域圖,其余三人手按劍柄。
“不必,我不喜人多之地?!笔挱囌Z調依然不緊不慢,甚而顯得很客氣,可也就是在她說話之際,身形凌空躍起,流星趕月一般,襲向高臺。
那般速度,已到極限。
許多人甚至還在或好奇或癡癡地凝望大樹,待發現人已不見之時,已經晚了。
瞬息之間,蕭瓏已經連續出手。
奪走了畫軸,點了手執畫軸之人的穴道,暗器擊中三名劍客要害。
院落正北方的屋宇內暗器齊發,被她廣袖中延伸出的白練全部卷落。
賀蘭卿鳳自然要出手,試圖擒拿雪衣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