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來接呢……”明媚拎著箱子站在出站口。

“沒人接才是正常的吧。”葉南把車票撕成兩半，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

繞過一堆攬客的出租車司機，葉南和明媚來到公交車站牌下面，等公交車到了之后葉南和明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

因為是周五的傍晚，上學上班的要回家，周末出來浪的也在路上，所以這時候公交車上人是最多的。

看著擠都擠不上去的公交車，葉南看了明媚一眼：“打出租？”

明媚倆眼看著葉南沒有說話，意思是前輩您看著辦。

“那就打出租吧。”

當兩個人回到出租車點的時候，卻發現剛剛那輛車上下來了太多人，停車區的出租車暫時沒有了，只有等車點還有一輛輛的出租車正在趕來，只不過等車的地方已經排起了長隊。

青山作為一個縣級市，因為地處交通節點所以有東西兩個火車站，而出租車的數量卻不是很多，這就導致葉南他們的這一尷尬局面。

“走著回去吧……”葉南懶得再等了，直接走了。

“去前輩家有多遠？”明媚連忙拉著箱子跟上。

葉南回憶了一下，說：“大約……十來個紅綠燈？”

“十來個紅綠燈……那不是很遠嗎？”

“是有點遠……不過我們這邊除了出租車就只有小電三輪了，你做嗎？”葉南表情糾結地看了明媚一眼。

“謝絕啊，前輩！”

兩個人沿著人行道一路走著，好在行李箱很輕，拉起來也不費勁，不然手早就酸了。

就在明媚剛剛這么想的時候，葉南拉過行李箱說：“輪流來吧。”

“沒關系的啦……”明媚嘴上推脫著，但手卻很老實地松開了箱子。

走了十幾分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幾天呆在一起已經把想說的話差不多說完的，剩下的都是些不想說的，或者不能說的。

于是明媚開始沒話找話，放在以前她從來沒有干過這種事情，葉南前輩在她面前一向是不茍言笑的，也是這幾天明媚的膽子才慢慢肥起來的。

“前輩，一路走著也沒別的事情干，不如我們念詩吧。”文藝少女明媚想出了一個最浪漫的主意。

夏夜，晚風，昏暗的路燈，明亮的街邊櫥窗，川流的車，散步的人……

還有什么比詩更適合？

葉南眨巴了下眼睛：“念詩？那我先起個頭，茍……”

“前輩！”明媚叫停了葉南的過分行為。

“不念古詩，那你想念什么詩啊？”葉南翻了個白眼。

“念正經的詩！”

“林元撫的詩不正經嗎？”葉南又開始滿嘴歪理。

“就是因為太正經了所以不能念啊。”

“那你想念什么？”

“喜歡的詩啊……”明媚低下頭，語氣有點委屈。

葉南笑了笑，沒有再繼續欺負明媚。明媚和葉南并肩在夜晚的人行道上走著，頭頂的老舊立交橋上一列火車開了過去，車輪摩擦鐵軌的聲音，隆隆回響在橋洞里。

明媚想起了一首詩，低聲說：

“去什么地方呢？這么晚了

美麗的火車，孤獨的火車

凄苦是你汽笛的聲音，令人記起了很多事情。

為什么我不該揮手舞手巾呢？乘客多少都跟我有親。

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

橋都堅固，隧道都光明。”

葉南轉頭看了明媚一眼，他都書少，不知道明媚念的是哪首詩。狩魔人什么都教，但就是不教現代詩歌，因為那里面不會藏著什么歷史奧秘，也沒辦法當做什么咒語。

就算你死了，魔物也不會讓你先念一句人生五十年如夢如幻，是不是。

不過憑感覺來說，葉南覺得明媚說的這是一段外國詩的譯文，偏偏這是葉南最弱的一項，他為數不多讀過的外國詩就是高爾基的海燕、泰戈爾的《金色花》，這還是小學課本上的。

一時間，葉南看也不知道應該怎么接，偏偏明媚還眼里還暗藏著期待在看著他……

于是葉南只好裝作深沉的樣子說：

“再來一首吧。”

小明媚立刻備受鼓舞，醞釀了一下，語氣溫柔又沉緩地說：

“在這個陽光的世界里，

我只需要花園的一張長椅

和曬著太陽的貓……

我將坐在那里，

懷里揣著一封短信，

一封很短很短的信。

這就是我的夢。”

完蛋，還是外國詩……

停頓半分鐘之后，葉南再度壓制住語氣，輕飄飄地說：

“再來一首吧。”

要擱別人，肯定會嘲諷了，葉南你這是天線寶寶嗎？只知道再來一遍？

但小明媚不一樣啊，立刻微笑著開始讀詩。

走了一個半小時之后，葉南和明媚終于走到了小區附近，即使是夏天，天也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太陽能的路燈昏暗得只能模糊照出一片影子。

“要休息一下嗎？”葉南走過熟悉的路，“前面有一家朋友開的包子店，運氣好的話應該還沒關門。”

“前輩的朋友……當然要認識一下了。”

葉南也總算是總了口氣，明媚簡直是念詩之王，一個小時幾乎是沒停，葉南覺得她應該背不了這么多詩，后面的很多可能都是她自己現寫的。

走到小北包子鋪，里面果然還亮著燈，但是除了正在擦桌子的張小北之外已經沒有別人了。

“您好，是……”

聽到推開門的聲音，張小北反射性地就要招呼客人，但抬頭才看見是許久不見的葉南……還有一個丸子頭？！

“剛考完自主招生，回家休息兩天。”葉南抬手打了個招呼。

“哦……”張小北看向明媚，“這個是……”

“我同學，明媚，她喜歡旅游，就順道來看看了。”

“好。”張小北收起擦桌子的抹布，“剛回來還沒吃晚飯吧，要吃點什么嗎？”

“隨便來點吧，怎么方便怎么來。”

“清湯面？”

“可以，記得加點醋。”

跟李青魚吃過幾次飯之后最大的問題就是，葉南已經習慣了醋的味道，現在自己吃飯的時候也會加一些。

“好嘞，五分鐘，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