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在咫尺的卿琴，葉南笑了笑：“前輩，你忘記我說過的了嗎？”

卿琴瞇了瞇眼，回想著葉南到底說過什么話。

葉南鎮定而自信地說：“我會戰斗，我會成為真正的狩魔人，我會變得強大……我會成為不弱于你的強者。”

“還是那么猖狂啊，小子。”卿琴翹起嘴角笑了一下。

“不是猖狂，是決意。”葉南平靜地和卿琴對視著。

“那就讓我看到你的決意吧。”卿琴說，“鏡紋，我來教你。”

“是嗎，謝謝了。”葉南說。

“四小時的時間不一定夠哦。”

“肯定夠。”葉南毫不猶豫地回答。

雖然他也不知道鏡紋的難度如何，但是如果這時候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話，那就沒有人可以相信他了。

卿琴沒有再搭話，而是認真地開始了教學：“鏡紋，是基于‘律法·鏡’來創造的律術，它的基本特征就是封閉和隔絕，而使用鏡紋的時候，構成它紋章也是完全封閉的。”

“封閉……”葉南默念著這個詞。

“畫圖工具里的油漆桶玩過嗎？只要圖像的線有哪怕一個像素點沒有連接在一起，那么點一下油漆桶之后，整幅畫面就會毀于一旦。”卿琴舉出了一個有趣的例子。

“一旦你的紋章沒有做到絕對的閉合，那么鏡紋在對抗扭曲律的時候就會瞬間土崩瓦解。這也是為什么鏡紋只會被應用在較小的地方，因為越大就越難保證紋章的絕對閉合。”

葉南皺眉思考了一會兒說：“像是飛艇一樣，把一個大氣球分割成幾個小氣囊，這樣不可以嗎？”

卿琴否定道：“鏡紋能夠抵擋扭曲律，憑借的就是它特殊的結構，模塊化組成的紋章是做不到這一點的，等你親自嘗試過就明白了。”

卿琴拉開車門，伸手抓住葉南的手：“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吧，這就是鏡紋。”

……

雖然已經天黑，除夕夜正式開始，但是街道上仍然滿是來往的車輛。

路邊的行道樹上掛滿了彩色的LED燈線，即使是人已經回家，大多商戶門口的紅燈籠仍然亮著。

平時，青山這樣的小城早早就會陷入沉睡，但今晚這里將是一座真正的不夜城。

一個長發女人倚在路燈下，手里拿著SWITCH游戲機正在敲敲打打，操縱著一個綠帽子騎士披荊斬棘去拯救他的公主。

“哐啷。”

女人腳邊的井蓋動了一下，一個穿著工裝的中年男人從下水道里爬了上來。

“完成了？”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SWITCH。

“嗯，整個作戰范圍的地下管道都已經布置完成，現在青山縣已經是我們的主場了。”

男人重新蓋上井蓋，摘下帽子坐到井蓋邊休息。

“離我遠點，你把我的林克臭掉血了。”

男人嘆了口氣，往后挪了一段距離：“林克是你操作的那個游戲角色吧，你是說我的臭味已經突破次元壁了嗎？”

女人抬眼看了男人一下，問：“你還留在這里干什么？銘紋已經完成，你已經可以撤出去喝酒等通知了。”

“不行啊，我是神凈一組的組長，雖然后面已經沒有我的工作了，但留在這里至少能給我的同伴們鼓舞一下士氣吧。而且我的序列排在127，好歹也算是半個前數序列了，如果你們沒有攔住使徒的話我還能勉強上去湊個數。”

“還是和十年前一樣自大啊，叔叔。”女人關掉SWITCH隨手放進上衣的兜里，“你這樣的弱者，在使徒面前只要一秒就會變成渣滓吧。”

男人笑了笑，重新拿起帽子戴到頭上：“不要太小瞧紋章大師的戰斗力啊。”

女人俯視了他一眼，沒有譏諷也沒有冷笑，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中年男人看著女子，微微出神。

“那個孩子，還在怪你當年沒有保護好安茹嗎？”一道蒼老卻又有力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

“萬世齋先生。”男人立刻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了，我也不過是活得稍微久那么一點罷了。”一個光頭老人拄著拐棍走了過來，他瞇縫著一對眼睛，蓄著一把長長的白胡子，他稍微一低頭胡子的尖就能碰到肚臍。

“不過，恩泰啊，你還是早點離開吧。”萬世齋先生睜開一只眼。

“嗯？”老人眼中的嚴肅讓這個叫恩泰的男人也有了不祥的預感。

“以我的感覺，這個地方有些不對勁……”

男人連忙問：“不對勁？您知道是什么地方有問題嗎？”

“不知道。”萬世齋搖了搖頭，“無論魔力波動也好，律也好，還是別的什么，都沒有什么問題。但是……老夫的心中卻總是有那么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有什么存在暗中窺視著我們。”

“有人打算黃雀在后嗎？”恩泰神情嚴肅了起來。

“不，與其說是有人在窺視著我們，不如說……是整個大地和天空都在注視著我們。”

萬世齋抬起頭看著夜空，重新瞇起了雙眼。

“這么多年了，我很少有這種感覺。如果出現什么變故的話，我們可能都很難繼續下去了。”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微微低頭說：“抱歉，萬世齋老師，我還是打算留下來。”

“為了那個丫頭嗎？”

“是啊。”男人承認道。

“十年前的我太弱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安茹死在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這十年來，每當有空隙可以休息的時候，我都會拼命詛咒自己，詛咒那個弱小而懦弱的自己。我賭上一切變強不是為了證明什么，只是為了不要再像那時一樣，我再也不想做一個只能無助哭泣的人。

“十年前我沒有保護好安茹，現在我不能再同樣對待她的女兒。如果今天沒有發生意外的事情，那么我們都能活下來。如果發生了什么……要是我獨自活下來的話，我這十年來的努力就變成了一堆碎紙，我也會厭憎我自己啊。”

老人嘆了口氣：“是嗎，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此刻，青山縣內近百名狩魔人有條不紊地行動著，緊張地等待著行動時間的到來。

但真正起關鍵性作用的十幾名強者卻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情，有的在打撲克，有的在看拜年祭，有的在進行著大和諧的生命研究。

而此刻的葉南也在做著重要的事情。

“竟然……”卿琴表情雖然依舊平靜，但眼中難掩愕然。

她已經全力使用了律術·附骨之疽，但還是沒能在葉南的防御上制造出一絲波瀾。

“從未見過的鏡紋使用方式……這完全可以算是一個全新的律術。”

葉南單手在身前撐開，一面無形的墻壁已經在他和卿琴之間豎立、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