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照亮了他的面龐,經歷了風雨的少年變得與往昔不同,他同樣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他為了生存,動了殺心,當他達成目的并來到這個小小的庇護所時,更加堅定了復仇的心,只有復仇才可以讓他給那些給他創造了逃生機會的可憐人贖罪。
少年熟悉的城區變成了殘垣斷壁,他的夢里不曾出現這副模樣,就像在圈養營地里那樣做,不在乎這一切,他需要自己搭建一個庇護所,從有復仇的想法到把這一切付諸行動,當下這種情況他是做不到的,首先,他要活下去。
“上神”破壞了這個世界的秩序,破壞了這個世界的根本,他的同胞在絕望中揮霍一切,他們稱之為:“曙光中的狂歡”,“上神”遠不是他們臆想中那樣——一個合格的殖民者。
他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接受到了一個事實,“上神”們離開了,或者說,是離開在即,在毀滅了幾乎一切后,他們(它們)離開了,他沒有能力見識“上神”的本貌。
少年的心中有一顆復仇的種子,現在,他失去了澆灌其成長的仇恨目標,他陷入迷茫,終日如同行尸走肉,遙望更遠地方那一大片廢墟,這是何等的絕望。
“啊!——啊!——啊!”哪怕是絕望的嘶吼也不能帶來什么改變,在他的認知里,復仇是頭等大事,支持他逃跑,支持他立足廢墟,支持他展望未來,對于他來說,那是個信念,不可否認,一個有信仰的人總是會比沒有信仰的人要更強,盡管他這個時候是信“復仇”的,在過往時日里,那些信仰“真善美”的人們在秩序被破壞后都爆發出了令人不可置信的瘋狂,他看見的,他聽聞的,他親身體驗的。
少年日復一日的行走在一片又一片廢墟中,這種漫無目的的閑逛并沒有再引發什么事情,漸漸的,習慣了孤獨,習慣了流浪,習慣了冷血,在旅途里遇到了和他一樣的同類,雙方展開廝殺,握著利器的少年跪倒在碎石道間,看著面前最終咽氣的同類,口中發出“哈啊!哈啊!”的倒吸氣聲,在絕望中又一次打擊,口干舌燥的他再沒能哭出來或者發出嘶吼,他選擇了妥協,沖破了最后的底線。
只要能活下去,他對這一切做出了妥協,草草地將同類拖到一角墻壁下用碎布掩蓋起來,少年囁嚅著,終于轉過身,踏上了新的旅程。
“停!停!停!老頭你別說話!你有毒!”
“……”
“這不是《共和宇宙編年史:上古篇》么?這故事我隊長集訓期間學過,不勞您費口舌!”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來講G37的出現,但是,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個少年的異動是共和宇宙編年史中最特別的一個,你知道G37的主人是阿復,卻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根本是什么。”
“那少年就是阿復?因為懷疑他是不合理因素,你奉命來逮捕阿復?你瘋了?”
“如果記載沒錯,那他就是阿復,編年史中多次提到了他所仇恨的上神,據我所知,上神特指那群不合理的上古囚犯,比方說,柳宿——”
樹一文字的話在往編年史上引,王爾德開始失去耐心。
“打斷一下,你的故事太長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有更多人卷進來。”王爾德手腕上的通訊器開始震動。
“來電顯示——陶”
一邊示意樹一文字別說話,接通電話。
“有什么事情嗎?”
王爾德盡量壓下老頭子帶起來的煩躁,用平和的語氣與她交談。
“您好,我想問問,這次任務危險嗎?”
陶蘇沒能好好休息,她在介紹中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奇怪之處,這個世界沒有歷史,無論是哪種描述句,透著的意思都好像這其實就是昨天發生的,本著好奇心,她離開了酒店房間,站在酒店門口,看著過來過去的行人給王爾德打電話詢問本次任務的危險性。
“嗯,別擔心了,事態在我掌控中,你好好休息吧。”
“好的,謝謝您!”
掛了機以后,他才發現樹一文字一臉了然的樣子。
“帶新人吶!不錯。”
“別打岔,你的問題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那個少年就是阿復。”
“什么?”
“你以為我辦事和你一樣嗎,如果不是調查確鑿,我敢說G37的獵人阿復就是我故事里的少年嗎?”
“故事不錯——你想說,阿復是你的目標?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說話要負責任的,這話你敢當著阿復再復述一遍嗎?”
“不僅是阿復,你剛來這里,很多問題看不到,我不同,我看到了,阿復在做的事情和上神沒有區別,就像你說的,如果他沒有問題,也必然不會被我發現,隱患必須被扼殺。”
“你記得你是怎么殺王道元的嗎?一點悔恨都沒有?殺隊友都說得那么理所當然?”
“我殺了的只是一個罪犯。”
樹一文字總是有理由去反駁他,正如他內心里那樣,王道元是罪犯,為了一己私欲勾結不合理之人,把整個搜查署當傻子玩弄,他心里只有罪犯王道元,沒有隊友王道元。
“從他留下孫觀開始,他就是罪犯。”
話說得沒錯,王爾德無法反駁他,公事公辦,樹一文字做的沒錯,他擦拭著自己的鼻梁,他想起來開始的目的。
“好,這事不提,你叫我來見面就是為了講廢材少年逆天反殺的故事嗎?”
樹一文字看他的眼神里充滿鄙夷。
“沒點眼力見,就是找你聊聊天,你回去吧。”他繞到柜臺后面,低頭忙起自己的事,哪怕真的就是敷衍了事,他的確那么做了,王爾德無話可說,走的時候重重把門帶上。
“咔!嗒!——哐!”柜臺后的人撇撇嘴,不意外他離去的舉止,在他看來,那就是小孩子才玩的生氣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