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眼光都轉到項穩山身上，期盼他講明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原因。

項氏一族在他的帶領下，這些年穩穩的發展，已經有了興盛騰飛的跡象，一切都向好的方面發展。

他在眾人心中，也積累下深厚的威望。

即使是這么重大的事，和他一起的青壯年男子，都全力支持。

他們相信他項穩山，絕不是口若懸河之人。

族內老人心中不安，也不敢直接出言反駁，只能這么委婉的詢問。

項穩山環顧一圈，大堂內是項氏所有成年男子，共聚一堂，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斟酌片刻，緩緩說道：“上次去集市，袁氏族長袁大力與我交手，被我廢了氣海。”

幾位族中老人心頭一驚，轉而大喜。

這豈不是說，袁氏再也沒有高手可與項穩山一戰？

袁大力在集市中試探，也是察覺到了項氏發展的節奏太快，想要借著機會打壓一下。

武道修煉，被人廢了氣海，可謂是不共戴天之仇，這次與袁氏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項穩山只說了這短短一句話，細細分析下，自然能察覺到，與袁氏一族的沖突，不可避免。

還是躲不過。

幾位老人心中微微一嘆。

他們飽經風霜，對人世間人情冷暖深有體會。

當年袁氏賜予的屈辱，怎么會忘記？

只是他們明白，活下去，才有機會！

自己已經是垂垂老矣之軀，只能讓后輩子弟成長起來，蟄伏起來，等待機會。

沒想到，這么快，項氏就要與袁氏正面碰撞了。

只是這一次，兩邊的位置，倒置了過來。

項氏要主動出擊。

真如項穩山所言，那袁氏一族，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山頭大比取下兩個山頭，也無不可。

小心提防袁氏狗急跳墻就好。

想通了這些關節，幾位老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他們本就是一起征戰多年的兄弟，話不用多，一個眼神足以。

其中一位老人向前走了兩步，壓抑著內心翻滾的情緒，說道：“我們這幫人已經老了，你們想干什么就大膽的干吧。在我們這幫老骨頭閉眼之前，取回我們項氏丟掉的山頭，以后我們在地下見到先走的老兄弟，告訴他們，讓他們也開心開心。”

說道后面，老人眼眶發紅，聲音哽咽起來，身體搖晃了幾下，有些站立不穩。

長老在一旁，趕緊攙扶住了他。

他們也曾是錚錚鐵骨漢子，也想為項氏建功立業，取下珍貴的山頭，讓族人生活的更好。

可惜他們遇到了強大的袁氏。

一敗再敗。

項氏在山頭大比上，只能拿性命來拼。

靠著不要命的狠勁，才保住了所剩不多的山頭。

幾位兄弟喋血比武場。

記憶太重沉重，細細回想，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們能安穩活到現在，已經是最大的福分。

只求項氏安安穩穩，后輩子弟繁衍昌盛。

連他們與袁氏的仇恨，也不愿多跟后輩們細說。

他們深深地明白，實力不濟，一時的頭腦發熱，莽撞只是取死之道。

仇恨不會消散，都鏤刻在心里。

新一代的青壯男子中，有父親、叔叔、伯伯，或是喪生于山中猛獸，或是喪生于山頭大比，這一份沉甸甸的仇恨，刻畫在他們心中。

幾位老人眼眶發紅，想到之前的辛酸屈辱，到現在后輩子弟的揚眉吐氣，百感交集。

長老也是感慨萬千。

他身為項氏一族的族長，在他的手上，項氏丟失了許多山頭，回想起來，只覺得自己是項氏一族的罪人。

他也清楚，一幫老兄弟，心中也有這樣的想法。

自己的兒子，帶領著族人逐漸強大起來，族人安居樂業，不為生存而愁苦，算是彌補了自己，當年的遺憾。

現在，項氏更是要與袁氏正面角逐，取回項氏丟失的山頭。

那些山頭，是在自己手上丟失的。

現在，自己的兒子，帶領著族人，要把它取回來。

看著穩如泰山的項穩山，他神情恍惚。

方正的臉龐宛如刀刻斧削，眉毛濃厚，好似兩條大蟲，眼睛不大，卻透亮無比，仿佛有一道光從中射出，端坐在椅子上，也無任何動作，自然有一股威嚴，令人信服，不敢妄動。

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

長老握住一幫老兄弟的手，神情激動，漲紅著臉，眼眶濕潤。

“項氏以后是興旺還是衰敗，掌握在你們手中，我們已經老了，以后，就看你們的了。”

說完，他帶領著一幫老人走出大堂，將這塊地方交給了項穩山以及族內的青壯年男子。

喀哧！

宗廟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長老領著一幫老兄弟，走了出來。

他們年紀大多五六十歲了，在莽荒內，也屬于老人，更何況，年輕時吃過太多苦，現在身體早已塌了。

身體微微有些佝僂，腳步不是特別穩健，幾個人互相攙扶著，大笑著，訴說著往事。

說著說著，大家的眼眶都紅了。

“爺爺，我扶你回家吧。”項飛虎看到他爺爺走路有些不穩，擔心老人摔跤，連忙跑過去說道。

“不回去了，今天陪我守信大哥喝酒，一醉方休。”老人豪邁的大笑，示意項飛虎不用管他。

“對，今天必須去守信大哥家喝酒，我們十幾個兄弟，好久沒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一場了。”邊上的老人大聲喊到，濁淚滾滾流下。

說是十幾個兄弟，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八個老人了。

他這是將地下的兄弟，也算進去了。

這幫老人年紀大了，身體大多不好，家中大事漸漸都交由兒子來處理。

后輩子孫也不敢讓他們多喝酒，只盼著他們能安安穩穩的頤養天年。

長老看著這剩下的七個老兄弟，心情澎湃，大手一揮，“能動的，今天上我家喝酒去，喝完了，再叫人抬回家。”

他們面容雖然蒼老，身體不再矯健，幾個人走在一起，都需要互相攙扶。

現在，項氏的崛起，指日可待。

明天，就要向袁氏討回第一筆債。

他們又重新煥發了生機。

數十年來內心的郁郁之氣，一掃而空，臉上浮現發自心底的笑容，渾濁的眼睛重新透出亮光。

莽荒的好男兒，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一幫人呼喝起來，似乎又回到了三十多歲，英姿勃勃的時候。

項墨他們一幫少年看的驚呆了。

在他的記憶中，從未見過長老紅過眼眶。

更別說，這一大幫族中老人一起大聲呼喝，盡情張揚。

如同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金榜題名的狀元官。

平日里，他們大多一副嚴肅，莊重的模樣，盡職盡責的做好一位長輩應該做的事。

項墨這一幫人，小的時候，調皮搗蛋，可都被他們抓在手上，打過屁股的。

長老牽著一幫老兄弟的手，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