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袁秋蘭都是早早起床,先喂項墨服食安神丹與生肌丹之后,又回房間叫醒熟睡的丈夫,等項穩山服食完丹藥,便一個人收拾房間。
長老中途來過兩回,看到項穩山與項墨的狀態都在逐漸恢復,喜笑顏開的便回家去了。
待到第三日時,項墨便已經完完全全的清醒過來,身體甚至開始可以做一些細小的動作,如果不怕身上已經凝固的血殼子開裂的話。每日袁秋蘭與項穩山不在他床邊時,他就會睜開眼睛,靜靜地打量現在的房間,這個屬于他的方寸之地。
現在躺著的床,床邊的座椅,座椅邊的墻,都與記憶中的完全不同,也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他不知道,他現在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面對項穩山與袁秋蘭時,他內心是惶恐的,他們親切的叫他墨兒。
上一世,最早的記憶就是在孤兒院開始的。小的時候,沒有哪一對夫妻愿意將他領回家。等到稍稍長大了一些,他也明白,沒有人會愿意領養他這么大的孩子了。再到后來,項墨自己一個人走入了社會,他卑微的養活他自己,卑微的堅持他的夢想,卑微的憧憬他的愛情。他也曾渴望,自己能夠在自己父母身邊長大,能夠和別的小孩一樣,疼了,被欺負了,可以去找爸媽哭泣。
到最后,他也沒能實現他的愿望。
項墨心中不知道如何去接受這一對突如其來的父母,但是內心深處,當袁秋蘭每次給他喂藥時,她那慈祥、關愛的眼神,讓他漸漸開始依戀起來。
到了第五天,項墨已經可以慢慢的在床上挪動了,這是一件好事,證明他已經獲得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了。
自從意識蘇醒之后,他已經躺了很多天了,躺倒他都以為自己動不了了。
重新獲得身體的些許自由,讓他忘卻了前兩天他還在煩惱的問題,全心全意沉浸于操縱這具身體的樂趣中。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慢慢的挪動中,身上的血殼子因為身體的活動,慢慢的裂開,掉落。有的滲出一絲絲血絲,有的掉落之后,露出了粉紅色的鮮肉,粉紅色的皮膚如同剛出生的小嬰兒一般。項墨發現了新的樂趣:剝身上的血殼子。
袁秋蘭在為項墨服食丹藥時自然發現了床上脫落的血殼子,只以為是項墨身體快好了,血殼子正常掉落。哪知道等她一轉身回頭出門,項墨便馬上進行他的剝血殼子大業,在床上慢悠悠的蹭動起來,袁秋蘭每天又增加了一份新的勞務:清理項墨床上的血殼子。
偶爾會有幾片不是很成熟的血殼子被衣服直接掛下來,傷口處便會滲出血絲,有一點點疼,卻讓項墨感覺到更爽。
到了第七天,項墨已經可以憑借自己身體的力量坐起來了。恢復的速度讓他自己都暗暗心驚,“全身燒焦變成一只烤雞,就算在地球上,最先進的醫學技術,想要醫治到意識清醒,動作靈活到我現在這樣,怎么也要一個多月吧??磥磉@個世界雖然原始,還是有獨到之處的?!?
雙手雙腳已經可以輕微活動了,背上的血殼子也基本上蹭的干干凈凈,項墨便打起了手上血殼子的主意。
雙手輕輕一使勁,已經干枯的血殼子便一條一條的裂開,項墨準備先剝手掌上的血殼子,他已經制定好了戰略規劃。
“先把手掌上的血殼子剝干凈,再用手掌剝手臂上的,用手再剝全身的。”
正剝的起勁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推開了,項穩山與袁秋蘭走了進來。
袁秋蘭輕輕嘆了一口氣,對著丈夫問道:“穩山,族內的事處理好了嗎?守信大伯可是找過你幾回了?!?
“本身就沒什么事,已經處理完了,我帶隊狩獵了一天,大家都高高興興的?!表椃€山一臉輕松的說道。
他現在已經是修行者了,雖然中了大內侍衛的一記絕命斷魂掌,但他的一身本領對其他人而言,真可謂是神仙中人了。帶領族人上山打獵之事,已不值一提。
“那就好?!痹锾m欣慰道。
“秋蘭,你心中還在擔心墨兒,怕他醒不來???”項穩山察覺到了妻子心中的憂慮,柔聲問道。
“沒有,我......我只是再想......,哎,是我太過心急了,長老既然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事的?!?
“秋蘭,你是不是在擔心,只剩三顆丹藥了,萬一墨兒服用了這三顆丹藥,還是不能徹底痊愈,怎么辦?”項穩山看到妻子的神色,心中便猜出了一個大概。
“如果你擔心這個的話,那就大可不必了,我已經不用服食那些丹藥了?!表椃€山擔心妻子不信,邊說邊指著自己說道:“你看我這兩天是不是已經不會昏昏欲睡了?”
袁秋蘭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再看看,我頭發是不是變黑了好多?”項穩山低下頭,好讓妻子看的清清楚楚。
“嗯,看來還是長老的丹藥有效?!痹锾m說道。
項穩山急忙說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以我如今的實力,只要我努力修行就能延年益壽,這些丹藥我服不服用其實沒有多大區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袁秋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所以,安神丹與生肌丹我暫時停止服用,等墨兒徹底好了,我在接著服用吧,你說我這個想法好不好?”
“這怎么可以?不行不行。”袁秋蘭聽到丈夫打的居然是這個主意,立馬拒絕了丈夫的建議。
項墨假裝暈倒在床,聽到項氏夫婦處處為他著想,心中大為感動,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吹巾検戏驄D為了他,有開始爭吵的跡象,不由心中暗暗道:“項墨啊項墨,你怎么這么懦弱,難道你能在床上逃避一輩子嗎?”當即輕輕嗯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項氏夫婦聽到項墨輕微的動靜,連忙轉過頭來,看到項墨轉醒,欣喜的叫道:“墨兒?!?
項墨看到他們關懷的眼神,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叫道:“爹,娘?!?
他現在喉嚨還說不了話,只發出哼哼兩聲。
袁秋蘭看到兒子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心中悲痛,連忙詢問道:“墨兒,你是不是想要喝水?娘馬上給你倒水過來?!?
項墨搖了搖頭,使勁坐了起來,伸手抓住了項穩山與袁秋蘭的手,慢慢的合在一起,笑了笑。
袁秋蘭眼淚再也抑制不在,滾滾落下,項穩山也是眼眶發紅。
項墨伸出另外一只手,指了指窗外。
項穩山當即會意,問道:“墨兒,你是不是想出去看看?”
項墨連忙點頭。
項穩山將兒子從床上抱起,放在椅子上,牽著妻子的手,豪邁的說到:“在家憋了這么久,人都要發霉了,今天我們一家人出去逛逛?!?
項穩山一手提著椅子,一手牽著袁秋蘭,走出了房門。
“哎呀,小墨兒沒事了,上天眷佑啊。”
“項墨哥哥,你的身體已經好了嗎?什么時候可以再教我學武功啊?”
“墨兒已經好了嗎?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族長,等墨兒身體恢復了,讓他跟我們一起打獵吧?!?
一路上,族人都在為項墨的康復而欣喜,過來熱情的打招呼。
項墨坐在椅子上,瞄了一眼面帶笑意的父親母親,心中充滿了驕傲。陽光灑在一家三口身上,給他們鍍上了一層金邊。
“我就是項墨,是項穩山與袁秋蘭的兒子!”
項墨覺得這個世界,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