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一刀在神龍谷被迫做了老道的徒弟。老道將畢生功力傾囊傳授給胡一刀后,便氣絕而亡,一命嗚呼。胡一刀功力大增,卻一時不明白老道何以要將畢生功力傳授予他。胡一刀慢慢回想與老道的對話,這才有些明白。老道聽聞他是公羊山人弟子之時,異常憤怒,還說自己被公羊山人害得很慘,原本打算殺了胡一刀解氣,卻見胡一刀英勇頑強,是個可塑之才,殺了可惜,這才轉變想法,強收胡一刀做了關門弟子。胡一刀思索道,師父和老道之間是什么關系?難道他們真的有什么恩怨?道人說被師父害得很慘,那么,師父又如何害了道人呢……對于這些疑問,胡一刀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不明白公羊山人和老道人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
胡一刀找來鐵鏟,挖了坑,將老道安放進坑中,然后蓋上土,給老道隆起一座墳頭,又找來一塊木板,在木板上用刀刻上八個大字:神龍谷老道人之墓。刻好字,胡一刀將木板用力插在老道人的墳前,又跪下來,給老道人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來。
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時分。胡一刀感覺腹中饑餓,四下望去,全無一點煙火氣息。這神龍谷山高林密,又懸崖峭壁,即便是猿猴也愁攀援。天色漸漸暗下,山谷中陰風四起,猶如鬼哭狼嚎。既無出處,又夜幕將至,胡一刀尋思要在這谷中過夜了。一轉身,卻發現一條羊腸小道。胡一刀便循著這小道往前走,約走了三四百步,前方傳來嘩嘩的流水聲。胡一刀尋思,現在腹中饑餓,又饑又渴,且去找點水喝。只是這小道越走越窄,兩邊又荊棘叢生,走起來著實困難。但口渴難耐,喝水的心理十分強烈。便又走了百十步,水聲越來越大。定睛一看,一條溪流自上而下已橫亙在眼前。胡一刀慢慢下到溪邊,捧起一抔溪水洗了把臉,又捧起一抔喂進嘴里。溪水清冽甘甜,胡一刀一連喝了十幾抔方才打住。喝夠了水,他站起身,感覺神清氣爽,先前的精氣神又回來了。只是要在這夜色里尋找到一條出路,卻無異于異想天開。索性便沿著溪流上溯,看看上面是一番怎樣的景色,等待天明,再作計較。
胡一刀沿著小溪向上爬了兩個時辰,爬得汗流浹背,待他仔細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這上面竟是一片水泊。夜幕下,這水泊方圓有多大面積完全看不清,只覺煙波浩渺,水波蕩漾,浩浩湯湯,橫無際涯。胡一刀心想,既然遇上如此勝境,我又何必錯過?且在這湖邊睡上一晚,待天明了看個究竟。他尋了一塊大巖石,便將就著在巖石上躺了下來。仰面躺在石頭上,湖邊上送來陣陣微風,天上繁星點點,卻不似谷底遮天蔽日、陰風怒號,一時心情大好,很快便睡著了。
天漸漸地亮了,金色的陽光照亮了湖面。胡一刀從睡夢中醒來,睜開雙眼,但見湖面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清霧,紅色的陽光穿過這薄薄的霧,營造出一片如夢似幻的意境。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正要走下石頭,卻感覺腳下的石頭輕微的搖晃了一下。胡一刀連忙跳下大石頭,卻看見這塊大石頭下面有一塊小石頭甚是特別,小石頭呈橢圓形,泛著深褐色的光澤,似乎是被人千百次撫摸過一般光滑。他甚是好奇,便用手去摸一下小石頭。卻不想,這一摸,居然發現小石頭可以轉動。他隨即轉動小石頭,只見上面的大石頭豁然向一旁移去數尺。再向下一看,又有石階下去,下面竟是一個洞穴。
胡一刀沒有多想,便跳下身,進得洞來。在離洞口不遠的石壁上,有一個小石臺,石臺上放著一對打火石,緊挨著的是一盞松油燈。胡一刀拿起打火石,打了火,點著了松油燈。一時,洞中明亮起來。胡一刀端著松油燈,四下察看,這洞中溫暖干燥,柴米油鹽、鍋碗盆刷也一應俱全。他自言自語道:早知有如此一個歸處,也不至于昨夜那般狼狽。他又自問道:這洞主人會是誰呢?我這樣貿然闖入人家洞內,似有不妥,如果等會洞主回來,我該如何解釋?正尋思間,卻見左前方有一扇石門。胡一刀走上前,用力一拉,石門便開了。他走進來,這里面原來是一間臥室。在用樹木支撐起來的床上,被褥已經十分陳舊,卻十分干凈。胡一刀愈發好奇,這洞主人會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在床頭,有一個木箱子。箱子是用松木制作而成,看得出來,已有些許年月。胡一刀無法抗拒內心的好奇,便打開了箱子。箱子里,靜靜地躺著一卷發黃的紙。胡一刀將松油燈放到一旁,輕輕拾起紙張,緩緩展開,紙上的字跡雖有些模糊,卻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紙上最前面的兩個字就讓胡一刀倒吸一口涼氣,“雪兒”,這,這,這不就是師娘的小名嗎?怎么,這怎么可能,這肯定是同名,不可能是師娘。胡一刀的腦子里嗡嗡作響。胡一刀越往下看,越發冷汗直冒。但見上面寫道:“原本,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無奈,師父卻要通過比武來決定你嫁給誰。更讓我不恥的是,公羊師弟居然在比武前做了手腳……”,讀到這里,胡一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公羊師弟”,難道天下竟有這等巧合之事?一個是師娘的名字,一個是師父的姓氏!胡一刀感覺自己心快要跳出來。“比武前,師弟遞給我一杯酒,說無論輸贏,都是好兄弟。誰知,師弟在我的酒中下了藥,我卻全然不知,一飲而盡,還與他擊掌發誓。后面的結果,你都知道,我比武失敗,你被師父許配給了師弟。得不到你,我心灰意冷。原本想與師弟理論,卻也覺得是徒然。”看到這里,胡一刀的內心猶如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他已經明白了一切,那位將一生絕學傳授給他的老道,就是自己的師伯。他為師伯傷心難過,也為自己師父不恥。但公羊山人畢竟是自己的師父,上一輩人的恩怨,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評判呢?他不想再繼續窺探師伯的心思,便將信紙折疊起來,重新放入木箱之中。他一遍遍撫摸著木箱,似有千言萬語,卻一時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胡一刀走出臥室,突然想起初進神龍谷時見到路旁的草叢里有一具女尸的情景。他只覺后腦勺一陣發麻,便匆匆出了洞。剛出到洞外,便聽見不遠處有嬉笑聲。胡一刀向著嬉笑聲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