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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八臂魔猿

  • 崆峒
  • 舒穆祿遙
  • 5366字
  • 2013-06-17 08:33:11

第十五章八臂魔猿

過得一日,聶人龍來到山巔,只覺得天姥山山勢雄偉,碧連天橫。青山高聳云端,一覽天下小。難怪連詩仙李白也要夢游至此,稱之為圣山。

他站到懸崖邊上,往下看了一眼,見山下霧氣昭昭,云團繚繞,除了飛鳥的脊背,什么也看不清。索性閉上眼睛,聞著那山岳之巔露水仙霧般的風,只覺得心曠神怡,肺腑清涼,體內的雜陳似是全被清除干凈,忽然間放了一個屁,他直呼“痛快”,樂得又朝山上走去。

翻過三個山頭,來到一座獨峰,見前面有座拱門似的的斷崖洞,走近了一瞧,原來是個聚風口,整座山頭的風全部奔涌匯集于此,被那風口吸了進去。

聶人龍一看之下,不覺大喜,笑道:“咱哥倆較量一下,且看是你吸得滿,還是我吸得多!”當下站到那風口對面,張開嘴巴用力一吸,那崖洞中登時嗡嗡作響,氣流回轉,半數山風夾雜著露水,被他吸入體內。

聶人龍生性好動,古道熱腸,心中頗念善惡之分,卻也因此違背了悟道的“空”、“虛”、“無”三大要旨,遲遲達不到境界,一事無成。他跟隨點蒼居士修道十七年,點蒼居士傳他一門武功,名為“雙龍馭氣訣”,乃是煉氣的上等法門。

“潛龍導虛無量,游龍馭氣無相。”這套氣訣若是修成,既可貯無量氣于體內,又能將這無窮盡的真氣成倍發揮。只可惜聶人龍性格佻脫,往往是嘴上說清靜無為,心中所想卻是大千世界,這“雙龍馭氣訣”他只能練到初階,雖能用“潛龍氣”將萬物納入體內,卻不會用“游龍氣”駕馭真氣,為我所用,更別提成倍發揮了。

他在湖邊喝干了湖水,卻沒有辦法打敗水鬼,也正因如此。

聶人龍吸風露直吸了半個多時辰,那聚風口的風露幾乎全被他吸了進去。過得一會兒,覺得這樣胡鬧下去也沒什么意思,又朝著下個山頭進發,去找那頭麋鹿。

忽聽得人聲雜沓,山下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忙一側身,藏到那斷崖后面,側耳傾聽。

只聽一人說道:“六哥,陳兄弟護莊殉職,那也不是你的錯,書齋中不過丟了一部賬本而已,算不得什么。”另一人道:“唉,老五你這么說,莊主又寬宏大量,不予追究,卻叫我這張老臉沒處擱了。”先一人道:“老七,你那邊又是怎么回事?”一個男子尖著嗓子說道:“本來李承逸那小子已被我擒住,豈料在去汴京的路上,被個小妮子給劫走了。”

聶人龍心下嘀咕:“這人分明是個男人,怎地故意削尖了嗓子說話?男不男女不女的,好生奇怪。”他自不知此人確是太監之身,而非故意做作。這三人正是北冥山莊的三位家臣——伍福、陸柏青、戚洋。

他偷眼觀瞧,見那老五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文士打扮;排行在他后邊的老六,卻是個身形微胖的老叟;而那男不男、女不女的老七,三十出頭,顯然又比老五大出幾歲。不禁覺得這三人之間的排行極為怪異,心下連呼:“有趣!”

只聽戚洋又問:“你們可知道,劫走那賊人的女子是誰么?”見他二人搖頭,便說道:“六哥曾花一千兩黃金,買過三只昆侖天蠶,是不是?”

陸柏青點了點頭,他酷愛珍奇異獸,舍得花大價錢在玩物身上也是人盡皆知。戚洋說道:“劫走那小子的,就是賣天蠶的小丫頭片子!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救那小子。”

陸柏青連連頓足道:“哎呀,原來人家早有預謀!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唉,玩物喪志,玩物喪志啊。”

三人正自交談,從前面的山路上跑過來一名家丁,因跑得太急,直喘粗氣,說話始終斷斷續續。戚洋眉頭一皺,罵道:“狗奴才,喘勻了氣再說!”

那家丁沖他作揖道:“是……是……七爺。”不禁一口氣噴到了戚洋的臉上。

戚洋頓時眉頭緊鎖,狠狠踢了那家丁一腳,扭捏地捂住鼻子,尖聲嚷道:“唉吆!臭下人,賤奴才,把你的嘴閉緊,休要噴臭氣出來!”

那家丁沒法,臉憋得通紅,躬身低頭道:“五爺、六爺、七爺,莊主已在北面尋得圣水!讓您三位速速前往。”

三人大喜,叫他在頭前引路,伍福又吩咐道:“咱們這次陪小公子來洗禮,待會兒見了莊主,就說六哥也是為此而來,不高興的事先不要提了。”眾人連連稱是,攜手快步而去,聶人龍緊緊跟在后面,雙方始終保持著丈余的距離。

直走了小半天的功夫,聶人龍見四人轉上一座山巖,四周光禿禿的沒有藏身之處,便也不敢再往前跟。好在那四人又緩行十幾步后,便站定等候,過得半晌,從那山巖后邊走出一人。

遠遠望去,那人身穿羽士青衣,頭戴綸巾,面如止水,不怒自威,是個中年儒生。幾位家臣見到那儒生,紛紛跪拜,聶人龍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什么。

那中年儒生面無表情,目光精銳,邊說話邊用眼角不經意的瞟著四周。在他身邊站著一名白衣少女,懷中抱著一個嬰兒。聶人龍心道:“這女子大概是他老婆。他這么大年紀,兒子才這么小,嗯,多半是她老婆背著他跟別的男人生的。”

那中年儒生看似漫不經心,目光落到聶人龍藏身之處時,突然一冽,厲聲道:“石頭后面的朋友,請出來相見吧。北冥山莊初來此地,有何不周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聶人龍干咳兩聲,從石頭后邊繞了出來。伍福、陸柏青、戚洋見狀,無不又驚又愧,齊聲向那中年儒生請罪,自責辦事不利,請求懲罰。

那中年儒生沖他們擺了擺手,示意起身,兀自走到聶人龍跟前,神態極為平和,微笑道:“在下不才,是南京城北冥山莊的柴楓,來天姥山為求圣水,給犬子洗那滿月之禮。不知閣下跟著我們,有何貴干?”

聶人龍自幼問道,也算是通曉書禮之人,偏生性格飛揚佻脫,不拘小節。見柴楓彬彬有禮,不卑不亢,但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卻讓他很不舒服,于是一拱手,說道:“我姓聶,名人龍,是這錢塘江上的撐船渡江之人,為何來此……哈,你帶你兒子來洗山泉,我是帶我孫子來的,咱兩人彼此彼此。”

戚洋性子最急,見他在言語之間討便宜,不禁勃然大怒,高聲道:“混賬!你是個什么狗東西,也敢和我們莊主這么說話?”

柴楓說帶兒子來洗禮,聶人龍卻說自己是帶孫子來的,輩分比柴楓高了一輩,戚洋久在侯門侍事,心思極為敏感,第一個聽了出來。

聶人龍怪眼一翻,也學戚洋尖著嗓子叫道:“混賬!你是個什么貓東西,也敢和你爺爺這么說話?”竟將那不男不女的聲音,學得惟妙惟肖,再看戚洋一臉尷尬,氣急敗壞,口中不住地咒罵。

眾家丁紛紛掩嘴低笑。他們平日沒少受戚洋威打罵,后來他去虞侯府當了太監,脾氣變得怪僻挑剔,更對下人苛刻無比。如今聶人龍當眾戲謔他,眾家丁無不暗自叫好,大快人心。

戚洋氣得聲音發顫,指著聶人龍罵道:“小雜種,你!你……”

聶人龍故意捏了個蘭花指,也尖著嗓音笑道:“小雜種的孫子,你!我!他……”邊說邊亂指一氣,旁邊的人被他指到均覺一愣,笑也不是,怒也不成,當真哭笑不得。

倏爾一陣勁風撲面而來,聶人龍只覺得站立不穩,險些摔倒,胳膊卻被人一把扶住,頓時一股熱流,自手臂經絡傳將上來,他定睛一瞧,見柴楓已在他身前三步之內,緩緩將手撒開,微笑道:“山上風大,閣下站穩了些。”見戚洋怒不可遏,柴楓又一揮手,示意他莫再說話。

聶人龍心中一凜,暗忖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又沉穩老練,笑里藏刀,我可得當心。”

柴楓道:“閣下既然也是來洗圣水的,那就請便,咱們道路不同,不便作伴,我們就先告辭了。”

聶人龍也打哈哈道:“告辭,告辭。不送,不送!”

天姥山的山巔以北,有一處“一線天”,因兩壁夾峙,縫隙所見藍天如一線而得名。過了“一線天”,懸崖邊上掛有一條瀑布,便是那盛傳已久的圣水瀑布。相傳人在圣水中泡洗過后,少則強身健體,接骨生筋;多則改變經絡,重賦異稟。

柴楓等人行至“一線天”處,見那道縫隙不過三尺有余,煙霧繚繞中,隱隱透出神秘之意。

伍福問道:“主人,這百余年來想洗圣水的人著實不少,我見這‘一線天’也不過尺許長度,就算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跨大步也能跳過去,何以從來就沒人成功過?”

柴楓笑道:“這山澗本身的確沒什么,但人們偏偏就是害怕。”

伍福搖了搖頭,不解道:“要說普通人怕它也就罷了,在武功高強之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柴楓不置可否,對他身旁的少女說道:“阿雙,你去試試。”那少女正是他的女兒柴玉雙,她應了一聲,把弟弟交給伍福抱著,盈盈走到“一線天”崖前。

柴玉雙朝那萬丈深澗望了一眼,才邁出一步,便已兩腿發軟,眼冒金星,玉足顫抖著匆匆收回,再也邁不出去。心中害怕至極,只覺得兩山之間這區區一線的距離,突然變得遙不可及,其下山澗恍如一道鴻溝般難以逾越。她心中驚慌無比,想象著摔下去后的黑暗一片,不禁花容失色,倒吸一口涼氣退了回來。

柴楓摸了摸女兒的頭,輕聲安慰幾句,又問道:“誰敢一試?”

陸柏青先前犯下大錯,只想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當下自告奮勇地走了過去。

他心道:“我不往下看,直接縱身跳過去,不就什么事情也沒有了?”但見四周山霧朦朧,人與人相隔數尺便也難以分辨,對面山上會有什么,更是瞧不清楚。

陸柏青心念一轉,突然暗忖:“江湖中比我老六武功高強,心思縝密的名宿,大有人在。為何他們都沒飛躍過去?是了,并非他們想不出辦法,而是這‘一線天’確有古怪!說不定對面山上正有只怪獸,張著嘴等我羊入虎口,我可不能逞一時之強,枉自送了性命。”

念及至此,他便也退了回來,一步都沒邁出,竟然還不如那不懂武功的柴玉雙。

眾人見陸柏青都是這般摸樣,不禁面面相覷,無人再敢上前一試。伍福將小公子還給柴玉雙,說道:“莊主,莫非這‘一線天’真有古怪?不如咱們繞道而行,從山下過去吧。”

柴楓笑而不語,負手站在懸崖邊上,面如止水,靜靜地思索。眾人不解其意,也不敢貿然打擾,一行人便在這“一線天”跟前垂首佇立,默默無語。

忽聽得一個爽朗的笑聲自他們身后傳來,一人朗聲道:“什么風光這么好,惹得這許多人駐足,一動不動的,莫非這山上有女人洗澡不成?”

柴玉雙聞言,臉上一紅,側首偷瞧一眼,見來人正是聶人龍,趕忙低下了頭去。

戚洋陰陽怪氣道:“又是這小畜生。”

聶人龍裝作沒聽到,來到懸崖前,沖柴楓一拱手,說道:“我還當是有女人在此洗澡,原來不是。”

柴楓笑道:“閣下有此雅興,若有辦法過了這‘一線天’,說不定能在圣水瀑布里見到。”

聶人龍嘿嘿一笑,說道:“你是說我不敢過去了?嗯,你們這么多人都僵在這里,看來確是不簡單。”

柴楓笑道:“豈敢。閣下若肯幫忙,北冥山莊定有重謝。”

聶人龍一指柴玉雙,說道:“我要你老婆。”

柴玉雙臉上登時緋紅一片,妙目凌亂,不知所措。恰巧她懷里的弟弟又在此時大哭不止,她慌亂間去哄孩子,直哄得哭聲更烈。

聶人龍笑道:“喂!你兒子餓了,想吃奶了吧?你轉過身去,沒事,我不瞧。”

柴楓也不氣惱,仍自微笑道:“小女不才,讓閣下見笑了。”隨即喚來奶媽,將小公子接了過去。

聶人龍怔道:“她、她是你女兒?哈哈,好得很!我若能渡過這‘一線天’,你便將你女兒許配給我,如何?”

柴楓道:“一言為定。”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禁大驚失色。柴玉雙更是臉紅的不能再紅,頭低的無法更低,只因她自幼知書達理,從不曾違逆父親,當下茫然無措。

聶人龍這一驚也是不小,他不過隨口一說,卻沒料到柴楓竟如此干脆的答應了,隨即哈哈一笑,又道:“好極了!我還需要一個幫手,就是他。”說著一指戚洋。

戚洋登時退后了幾步,口中戰戰兢兢道:“你……你……”

柴楓卻微笑道:“請便。”

聶人龍仰天長笑,一把握住戚洋的手腕,大步朝“一線天”走了過去。

戚洋弓著身子,顫聲道:“小……老弟,可別開這玩笑!以前就當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聶人龍也不答話,拽著戚洋跑了兩步,倏爾縱身躍起,眼看一步就跨過那“一線天”了,突然從深澗下面伸出一只黑紫色的觸角,“嗖”得一下纏住了戚洋的腰身,那觸角往下一拽,半空中二人身形陡下,聶人龍反應極快,一手抓住了崖上的凸石,另一只手拉住了戚洋。

這一驚變眾人殊沒料到,“一線天”內的二人更是大驚失色,冷汗直流,聶人龍強行穩住心神,一只手抓住崖邊,另一只手死命拽住戚洋,不讓他被觸角拉下去。

那觸角極為粗壯,冉冉升騰著黑紫色的妖氣,山崖下的朦朧仙霧也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云死水般的瘴煙。

伍福和陸柏青不禁大驚失色,同時喊道:“老七!”

只見伍福沖將過來,手中多了一把鐵骨扇,扇子打開,上面印有七星連珠的星象,他凌空斬了那觸角不同的七處,只見星光熠熠,連成一片,那粗壯的觸角上,瞬間多了七個閃著藍光的標記。

伍福吼道:“六哥!”

陸柏青長嘯一聲,扯開胸口衣襟,自他懷里跳出一物,通身蟒金,形似神蜍怪蛤,是那只吐不吃的貔貅“金元嬰”。陸柏青跟著一聲怪哨,金元嬰會意悶叫,喉間起伏不定,忽而張口噴出無數金芒,打中了那觸角上的七處標記。

那群金芒竟是一只只螯中藏針的金龜子,此刻正被藍瑩瑩的星光吸引,在那蠕動的觸角上瘋狂地撕咬。觸角被星光標記了,似乎變得薄弱了許多,不多時便已黑血直噴,開始松動。

戚洋見生機突現,抬手甩出一根蠶絲,伍福和陸柏青一齊上前,將它牢牢抓住,向上拉扯。

聶人龍方才單手懸掛崖邊,拖著兩個人的重量與那觸角角力,此時已筋疲力盡,忽而靈機一動,反身頭朝下,抓住了戚洋的腳踝。這樣一來,便如同孤注一擲,將自己的性命交在了別人手中。但他生性跳脫飛揚,想到就做,絕不考慮后果。

伍福和陸柏青雖然也不愿救他,但見戚洋已被他抓住腳踝,況且方才是戚洋先累了他,而他卻并沒有見死不救,便也未及多想,連同一起拽了上去。

眼看就要上到崖頂,山巔風急天高,傳來一聲猿嘯。眾人落腳之處的山崖,竟猶如活物般騰空而起,七八條紫黑色觸角,從山石底部破繭而出,蜿蜒并上,瘋狂地抽打著眼前的一切。

聶人龍方自站穩,便被一條觸角掀翻在地,他朝兩邊望去,但見眾家丁被這觸角卷起來,體內真氣、血精均被角上的刺芒吸走,干癟的只剩一副皮包骨,死相慘不忍睹。他回身想要找個躲避之所,卻遇上了柴楓冷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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