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檸看了他一眼，伸手要把砧板拿過:“我來吧，我說著玩的。”

江清好笑地嘖了一聲：“切個洋蔥跟我搶什么？”

“……”吳檸聞話把手放下來。

江清拿起刀，給洋蔥先切了兩半，然后沖吳檸一挑眉，將拇指按在洋蔥表皮固定，開始動手。

……一看就是慣會切菜的，動作很標準。

江清說：“我做飯不是很會做，但切菜絕對厲害，以前在家里菜都是我切的。”

“我其實還挺喜歡切這個菜，”江清邊切邊向她聊起天來：“我特別喜歡切年糕。我買年糕一般都是一整塊的，自己拿回來切。”

吳檸搭話說：“你喜歡切……有韌勁的！”

江清似笑非笑，不知道為什么，聽小檸講話他就想笑。

“啊！我這邊還有火腿腸雞柳你要不要？偶爾吃一點沒事，哦，還有肉。”吳檸說著往家里二手冰箱門口掰，說完了頓了頓回頭問他：“這些可以一起加到面里面嗎？”

江清依她：“……火腿腸和肉可以。雞蛋等會我們不吃了。”

吳檸翻了翻白眼回顧材料：“做洋蔥肉面？”

江清也想翻白眼：“嗯……”

“完美。”吳檸說完，不好意思地把奶奶賣煎餅果子需要在家囤積的火腿腸拿出來，還有肉。

吳檸“請”同學在家吃飯，拿個肉大概不要緊。盡管請人做客這事她不打算跟奶奶說。她把肉放在案板上，想的是要不等吃過飯后她再去買點肉回來。

吳檸不好意思的是她不僅讓第一次來她家的朋友——喜歡的人給她切洋蔥了，還讓他切別的，切這么一堆東西。

就因為他開朗地聊句他喜歡切東西。

吳檸你有毒啊。吳檸在內心說。

江清見她做事都慢半拍，遞個菜都慢慢吞吞慢慢吞吞，就眼疾手快的先接了。

江清拿著肉一瞅，不是太大，五六兩肉吧？兩根火腿腸，標準的開袋即食性。

江清對吳檸說：“這兩樣我也挺喜歡切的。”

吳檸手撐著桌：“是嗎？”

內心松快不少。

江清點頭，把裝肉的袋子先打開了，拿到水盆里沖沖洗洗，吳檸手沒洗不好幫他剝好火腿腸事先備著，江清卻說：“火腿腸還有嗎？我想先吃一個。”

吳檸恍然大悟似的：“哦有有有。”

吳檸四處扭頭，拿衛生紙擦了擦手，給他剝了一根火腿腸，遞到他嘴前。

江清伸手把它咬在嘴巴里。

吳檸的手沒碰到江清嘴巴——當然碰到了都是電視劇情節。

在現實里正常的生活情節下，這個不存在的。

可吳檸在江清探頭從她手里叼走火腿腸那刻，心跳還是砰砰砰的跳的不正常。

江清吃著火腿腸感覺剩下的火腿腸還要掉，吳檸虛虛地托了一下，說句：“我再拿一個出來。”

“哦，你還吃不吃？”吳檸說。

——吳檸終于開竅了。

——她突然想起來小清朋友來到她家到現在，她除了開口問一句喝水嗎？小清說不喝，到現在她也沒個主人樣。

于是吳檸能忙活起來了。她找出家里的一次性紙杯給江清倒了水，然后從床底下扒出面包和餅干。

吳檸偷偷看了眼正背對她專心切肉的江清，對著眼前的零食發了會呆。

量！沒有多少，質量！也貌似沒提上來。這些存貨還是因為天氣干燥的原因，她好久沒吃的。她對吃食本就不注重，存貨一剩再剩……吳檸蹲在床下面，捏了捏餅干袋子。不知道這么多天熱沒熱化。

……應該沒。

吳檸又拋棄餅干埋頭翻了翻，最終選了兩塊面包拿出來，看了看日期，新鮮的，有一個味道不咋地；但有一個，還是藍莓的果醬夾心的，吳檸挺喜歡吃，辛虧沒吃完……

吳檸捧著水和面包問他：“還還有有有點零食，你還吃不吃了？”

“……”江清手上動作停了停，回頭瞟了一眼吳檸。

他看她又有些微微磕巴的模樣，不免疑惑了。

她期末那會說話還是正常的，怎么最近又有點磕巴了？

……在她老家發生了什么事？

江清沒來得及探究，等吳檸又問了一遍，他先沖她搖頭，說：“不吃了，現在吃了等會吃飯又吃不下去了。”

吳檸長長啊了一聲，瞧她這豬腦子。

吳檸點頭說好，說你想吃自自己拿。

江清也點頭，低頭切著薄片肉，心里越發有些不安。

“……小檸，你在你老家待得很好玩嗎？我看那么多星星。”江清問她。

吳檸走到他旁邊，看著他動作嫻熟的切菜，點頭：“挺好玩的，嗯，雖然——”

雖然我們老家房子塌了，老家也不算老家了，可是是個不錯的體驗。

而且對奶奶來說，那還是她的家她的歸宿，可能還是她想生活的最理想的地方。

——人有時候很懦弱，有時候又很強大，強大到不被人理解又似乎能被人感同身受。

那里或許對她奶奶來說，是見證了許多不快，可又是給她最多快樂回憶的地方……

“雖然那沒網什么網都沒，蹭個網都蹭不到。”吳檸樂著說。

那地方對吳檸就沒什么快樂了，她失了憶，沒什么感慨物是人非，那是撕開假面的地方，讓她一邊慶幸一邊唾罵是……最幸福最沒心沒肺的冷血的人。

她還是不爽的……

“熱血”這二字在她人生里可能再也沒法出現了……

所有她經歷的或許對別人來說都不算苦難，而只有她一個人每天每晚矯情的在內心聲嘶力竭罷了。

她只好在人前閉嘴沉默，當什么事都沒發生，走一步看一步。

江清看她樂，心下明白：吳檸是不會說的。

切了薄片肉，劃了兩刀火腿腸，就大功告成。

吳檸在和江清貼近的一旁，在鍋里燒開水。

水沸騰開了，江清幫忙先把肉倒進鍋里。肉上面漂了層浮沫出來。

江清跟她大眼瞪小眼：“肉要不要先舀下水？”

吳檸哦了一聲，回應該是這樣。

然后煮了會把熱水倒了，又燒了大半鍋。同時江清把肉洗了洗。

第二次燒水，又冒出的一點浮末被兩人都無視了，吳檸抓了一大把面條放進鍋里，接下來倒洋蔥。

吳檸拿著鍋鏟把洋蔥按進水里的同時突然想到問江清。

“你當時切這個洋蔥的時候眼睛辣著疼嗎？”

江清一聽笑了，在她一旁回說：“有點疼。有點著急，所以切快了。就辣到眼睛那會，我嘴里的火腿腸都差點吃掉了。”

吳檸吃吃樂了，想起好久之前她和江清去外面吃火鍋，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她切的那會差點噴菜的事情。

真的，切洋蔥是個高難度的活，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涕淚肆流。

肉、面、洋蔥，煮一塊都是白的。

吳檸打開醬油倒了點進去配色，江清眼睛明亮，在八十厘米沒有的廚房桌面上看到了辣醬。

江清問：“辣醬能加進去嗎？”

吳檸點頭，難得聰明且邏輯清晰：“可以，但但你現在不用倒，我不吃辣醬，等會做好了你可可以倒到你自己碗里當配料吃。”

江清終于忍不住說：“小檸你最近磕巴又頻繁了你知道嗎？”

吳檸啊了一聲：“我我會改的。”

吳檸：“……”她自覺把脊背挺得筆直。

江清見狀，無聲笑了，唉了一聲。

最后放火腿腸進去搭配，卷在碗沿。

聞一聞，看一看，感覺就好吃。

江清坐在奶奶經常做的位子上，兩人面對面坐在一個折疊型的桌子上，把電扇拖過來打開，在風吹麥浪似的電扇聲音里開吃。

講真，味道可以。

主要佐料放足了。

兩人食不言，吳檸低頭呼哧呼哧吃著面，突然一下get到自己之前煮面不好吃的原因了——沒有放這么多佐料，又是醬油又是八角又是味鮮。

吃到一半，不吃辣醬怕辣的眼淚鼻涕橫流丟形象的吳檸實在憋不住對辣醬下手了，拌一拌，果真味道更好。

…………

“這頓吃的好豐富啊。”吳檸吸了下鼻子說。

見江清抬眼看她，她連忙補充：“我一般燒也是這么燒，但我在面里沒加過這么多東西……這一次加了，嗯，味道不錯。”

她莫名覺得江清可關心她，關心到無微不至會精神質的那種。

江清樂。

吳檸朝他伸大拇指：“你真重口味。”跟你吃過那么多次飯，我這一次才發現……

江清瞇眼，又樂：“你吃的太清淡了。”

吳檸笑：“是的，我覺得青菜放鹽就行了，面條放點醬油和鹽就行了。”

“還是你厲害。”吳檸真情實感夸贊。

江清樂的有點喘不過氣來：“其實我也不會燒，自我感覺要把味道足的調料全放一遍，然后吃起來才不嫌味道難吃。”

“讓都是調料味是吧？”吳檸get到他這一個點。

江清笑著點頭，伸手跟她拍了一掌。

兩人慢慢吃，吃幾口，看到對方看自己再咧嘴笑一笑，偶爾聊兩句天。一人一碗半，鍋里吃得只剩下糖才算了了事。

真的爽，夏天和面條也絕配。

吳檸很開心能跟江清一起吃。

“你作業寫了多少？”學霸在吃完后，問了這么一句。

吳檸臉有點垮：“不多了，而且有答案呢……”

江清笑：“要是你作業沒多少，帶你去做兼職，體驗生活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