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出內院，就聽到了小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一票青春洋溢、笑容燦爛的小蘿莉。

不過這些蘿莉一看就是一些權貴人家的孩子，不管是穿著打扮還是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規矩，讓人覺得生硬、沒有個性。

數了數來人的數量，周林紓一邊感嘆與萱璃的號召力，想著今天恐怕是有得鬧了，一邊笑著道：“好你個萱璃，帶這么多人來是要吃窮你姐姐我嗎！不管，今兒的花費你得給我攤一半兒，不然我今后就賴上你了，朝你要吃要喝，看你怎么辦！”

這些十多歲的小姑娘，雖然都活潑單純，但卻很少見到似周林紓這樣說話肆無忌憚的人，有那膽子小的竟然被她的話嚇得一時之間進退兩難了起來，甚至有人拉著周林萱的袖子紅著臉低聲問：“萱璃，咱們是不是來了太多人了？”

周林紓耳聰目明，又已經走到了眾人的面前，自然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當即笑著打趣道：“這是哪家的姑娘，長得這么鐘靈毓秀、聰明伶俐？有如此美女大駕光臨，本宮我歡喜的緊，只想將你留下來給我做伴，又怎么會在意那小小財物？只不過啊，姑娘得先告訴我你的名姓不是？”

一句話就給人害羞的小姑娘說得羞紅了臉，縮在周林萱的身后不好意思露面，惹得眾人大笑。

也有那膽子大的，一點兒都不怕周林紓說話放肆，反而樂呵呵地跟著周林紓湊趣，揶揄著說：“不如芷瀾你就留在行館里跟公主做伴吧？反正你家姑娘多，你回去還嫌鬧得慌！”

憑著葉清婉的記憶，周林紓很快就知道了那膽大湊趣的姑娘是大理寺卿萬家的姑娘，名叫萬黎，是個爽朗大氣的性子，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爽快干練。而那名叫芷瀾的丫頭則是沈大人家的孫女。

雖然膽子小了一些，卻也有可取之處。不僅樣貌好，性格也溫柔似水，就算是被萬黎這樣取笑也沒有生氣，而是紅著臉反駁，“我一個人怎么夠？公主就應該把你也留下，這樣明天都不需要人叫起，只要聽你一聲喊，整個行館里的人就都醒啦！”

芷瀾這話一出，十來個小姑娘齊刷刷都笑了起來。

周林紓知這些小姑娘是平日里就處得極好的人，也就不怎么擔心她們會鬧矛盾，就大聲道：“明天你們要不要留下來我不知道，但是現在你們來了，不玩個盡興可就不許走！”

見大家都笑著應了，她拉起周林萱的手帶著眾人往里走，一邊聽周林萱跟她說今天來的都是些什么人，“昔芬妹妹今兒個晨起有些咳嗽，所以沒有來。如今來的是大理寺卿萬大人府上的萬黎、鴻臚寺卿沈老大人家的沈芷瀾、戶部尚書陳大人家的陳澄陳沁姐妹……”

“行了，你現在這么跟我說我也記不住，等會兒一起吃東西的時候你再跟我說吧。”眼看著就到了內院屋子底下，周林紓打斷了周林萱的話，揚聲對身后的小姑娘們說：“雖說是來我這兒吃好東西來了，我是主人你們是客人，但也不能干坐著不做事，每個人都得動起來。咱們今日不要丫鬟伺候，每個人不拘是想個點子還是布個筷子，都得出一份力，不然不給飯吃！”

“是要自己動手嗎！”人群里一個小姑娘瞬間亮了眼睛，仿佛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這是要我們知道‘一飲一食當知來之不易’嗎？”

“就你知道的多！”周林萱拉了那姑娘的手，嗔道：“左右是來了嘉和姐姐的地方，她怎么安排咱們就怎么做。雖然大家是第一次見面，但姐姐是最爽快不過的人，咱們何必問那么多？”

“是啦是啦，是我多事啦！”王若惜不在意周林萱的嗔怪，反而笑著向周林紓見禮，“若惜見過公主姐姐，我平素就是喜歡多想一些，公主姐姐可莫要責怪我呀。”

聽了王若惜的話，周圍的人才想起來跟周林紓見禮。但是因為沒有人指揮，左一個右一個的瞬間亂作了一團，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齊笑了起來。

“哎呀呀，這么多香噴噴的小美女這樣看著我，就是想責怪也責怪不起來啦！”周林紓大笑著調戲小蘿莉，只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身處于粉色的花叢中，周圍全是翩翩飛舞的彩色蝴蝶，眼睛都快閃出粉紅色的泡泡來。

色迷迷的看著周圍這些小姑娘，她此時只覺得心滿意足極了。突然想起來這里還是日頭底下，忙招呼眾人進屋，“你們在這兒先坐著喝茶聊天，我那還有些東西準備，等會兒咱們就開始自己動手啦。萱璃，你負責招待小客人啊！妍兒，你隨我來。”

眾人紛紛答應附和，葉清妍這才從眾人之間慢慢走了出來，到周林紓面前靦腆地笑了笑，柔柔問道：“聽聞姐姐前日受了驚嚇，不知身體如何？”

“你看我像是有事情的人嗎？看到小美女就活潑亂跳的啦！”周林紓拉著葉清妍出了房間，朝后面準備食材的地方去，“今兒來的人里面我只認得你和萱璃，這招待客人的事情卻馬虎不得，你來幫著我把把關。”走了走隨后又道：“我初到盛京，許多事情都不知道，雖然認了你當妹妹旁人看來是你攀了我的名頭，但又何嘗不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就拿今天來說，若是沒有你和萱璃在，我恐怕連誰是誰都分不清，定然鬧出笑話來。”

“姐姐說笑了。”葉清妍紅著臉，神情似喜非喜，躊躇了片刻才說：“人情往來其實清妍也不太懂，只是相處時日多了，就對眾人多了些了解。當真論起這些，還是我婉兒姐姐最擅長，若是姐姐她能與公主姐姐認識，定然能相處的來。只可惜……”

說道這里，葉清妍臉上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原本光芒散發的小臉似是蒙上了一層灰塵，暗淡無光。

周林紓聽到她說葉清婉生前最善人情往來，心里便在自己的記憶里暗暗搜索相關的信息，突然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才驚覺失言。原本只是想要跟小清妍拉近些關系，卻不想戳到了她的傷心處，讓周林紓不覺有些暗恨自己多嘴，無奈只得生硬地安慰她，“你姐姐想必是個很好的人，不過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活著的人、被留下的人其實才是最痛苦的。

見葉清妍因為她的話而若有所思，她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她不是個很會安慰人的人，但總也比葉清妍多活了那么多的年歲，有些道理還是清楚的。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周林紓預備招待眾人的地方，葉清妍雖然仍舊沒有想通透，卻被眼前新奇的事物拉去了注意力，少不得又驚又奇地問：“公主姐姐，這是什么！”

“是烤肉。”

“烤肉？有這樣的烤肉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新奇的吃法，盛京城里還從來沒有過呢！”葉清妍興奮地臉都紅了，一掃之前沉悶的心情，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周林紓說：“姐姐，你是怎么想到的！”

忙碌著的眾人聽到聲音放下手上的工作向周林紓行禮，周林紓揮手示意她們繼續，然后指著那些東西對葉清妍說：“這種吃法是我無意中從古籍上看來的，你現在看著復雜新奇，實際上與塞北的烤肉并沒有多大的差別，只不過更細致一些罷了。我先帶你來這里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么犯忌諱的地方，招惹口舌是小，失了玩樂興致就不好了。”

“好的。”葉清妍抿著嘴笑，然后小心翼翼湊到眾人的跟前看著，從食材到用具，從餐具到木炭，就像是好奇寶寶一般看得仔細。從頭看了一遍之后還意猶未盡的，卻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走回周林紓的身邊不好意思道：“姐姐就放心吧，沒有任何忌諱的地方。這種新奇的吃法，待若惜她們來了定然是會大吃一驚的，到時候都纏著姐姐討方子，姐姐可不要太忙哦！”

“壞丫頭，居然打趣起姐姐我來了！”周林紓笑著作勢要拍她，卻不想葉清妍早有準備，提前躲了開去。

這才有點兒小女孩的樣子嘛，周林紓看著葉清妍恢復了笑容的小臉感覺心滿意足。看到她如此反應，她對自己的這個決定也就放心了不少，不枉自己忙活了半個晚上才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現在就只等著等會兒看那些小姑娘們鬧騰的樣子啦！

在葉清妍仔細檢查了之后，確認沒問題了，周林紓才牽著她的小手回了之前的那個房間。還沒進門，就聽見一群小姑娘嘻嘻哈哈說笑的聲音。

都還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四，都還沒定親，正是玩鬧的時候，又有一群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小姑娘一起說話，哪里還能忍得住？你摸我一把，我掐你一下的，很快就鬧成了一團，到周林紓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群瘋瘋癲癲的小丫頭，一點兒不見之前大家閨秀的文靜樣子。

“姐姐！”周林萱在那群人里面身份最高，平日里也沒什么人拘著她，性格最是大方爽直，玩起來也是最放得開的，一看到周林紓就笑著撲了過來，拉著她說：“姐姐快來救我，這些小蹄子快要把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