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jiān)兒苦著臉兒道：“那反賊兒拿了刀要刺陛下，世子爺護(hù)住陛下，反叫另一人拿箭射穿了身子，當(dāng)即倒地身亡了，奴才不敢妄言。”

……軟軟已聽不清了，只覺天旋地繞，連目光都模糊起來，兩眼一黑，昏厥倒地。

六兒急急走出來，見此情景，罵道：“多嘴！”

太監(jiān)兒一時(shí)慌了手腳，也不敢去扶軟軟，只垂手僵立著，只待六兒將軟軟扶起來，喝道：“還不回陛下去，仔細(xì)要了你的小命兒！”

太監(jiān)才得了令兒，飛也似的去回容玉了。

且說六兒將軟軟扶進(jìn)屋兒里，擰了干凈的帕子給她擦了擦臉兒，又端了碗藥來，眼睛紅腫腫的。

軟軟雙目緊閉，人事不省，只覺耳邊兒有個(gè)人一直低低地哭，漸漸旋繞成嗡嗡聲兒了。

太醫(yī)來瞧了，只開了兩貼藥，又囑咐了一些瑣碎便走了。六兒呆呆瞧著，不覺大哭起來，一時(shí)酸辛痛苦俱涌出來，緊緊絞著頭發(fā)，泣不成聲。

……

且說太監(jiān)兒來回了容玉，說是九公主昏迷不醒，容玉大驚，連不御輦都顧不得坐，徑直奔著琉璃軒而來，身后一眾宮人跟得喘氣兒吁吁，細(xì)汗不止。

進(jìn)了琉璃軒內(nèi)殿，卻見一小丫頭兒跪在榻前，榻上女子妙目緊閉，如酣睡一般，當(dāng)即怒道：“太醫(yī)可來瞧過了？”

六兒不言。

蘇監(jiān)兒忙答道：“瞧過了，開了方子，也拿了藥。說是過兩日便可大好了。”

六兒卻驀地冷笑道：“陛下算了罷。這是心病兒，藥方子管什么用。”

容玉微頓，冷聲道：“心病如何，總能醫(yī)得。這天下但有一種法子，孤也定找出來，治好她。”

六兒冷笑道：“醫(yī)不好的。心跟著那人死了，任你仙丹靈藥，也救不回來。這理兒陛下比奴婢懂，莫要自欺欺人了。”

容玉怒極反笑，道：“你又怎知救不回來？孤就不信，這世間還能有生死相隨的情字，未免愚蠢。”

六兒冷笑一聲兒，道：“陛下若不信，看著便是。這世間左右我一人茍活，還不如去了地府，再服侍公主和世子爺。”

容玉眸光冷鷙，但見六兒口溢鮮血，眼神漸漸渙散，倒地嗚呼兒。

蘇監(jiān)兒大驚，忙拎了六兒的尸首就要抬出去，容玉卻擺擺手，道：“好生葬了。”

于是眾人皆退下，一室寂靜。

容玉慢慢兒走到榻前，盯著瞧了會子，倏然笑道：“果真癡迷至此？”

這話兒，竟不知是問榻上女子，還是問自己了。

俯身描摹女子的眉眼，半晌，嘆氣兒，道：“他人沒了，你還要嫁？”

見女子默默沉睡，他心中竟徒生一股荒涼之味來。

一切原都好好兒的，怎麼落的這般？果真天意弄人么？

容玉握緊她的手，一字一句道：“孤定然不會允你先孤而去。”

……

且說軟軟昏睡之中，隱約見有一人踏光而來，走近了一瞧，那人面如桃瓣，眉目清湛，一襲藍(lán)衣加身，不正是不悟？

軟軟忙跑上去，叫道：“不悟！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