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行了個禮，掃燕亦跟著。

容夢璣微微一噎，接著冷笑道：“即使皇奶奶如何，你也不該連最基本的禮數都沒了，不去請安，豈非罔顧尊卑？”

軟軟捻著步搖比量了一陣兒，笑道：“皇姐莫非忘了，太后娘娘親口懿旨，不讓我去請安的。”

將步搖別入掃燕發髻中，滿意欣賞了一陣兒，方抿嘴兒笑。

容夢璣瞪著一雙三角眼，呼哧呼哧怒火中燒，冷笑道：“倒是皇姐突兀了，倒忘了皇奶奶曾下過這麼一道懿旨的。”

“罷了，若皇姐有心要帶我去請皇奶奶的安，我隨著去便是。”軟軟隨意擱下木梳，瞧著她笑道。

掃燕也忙跟著站起來，小心扶著頭上的簪子步搖兒。

容夢璣眼含譏誚，輕輕瞥了掃燕一眼，抿嘴兒笑道：“你這下人倒生得清秀可人，卻更勝你幾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主子的。”

掃燕一聽，臉色唰得泛白，下意識瞅了軟軟一眼，忙下跪道：“……奴婢惶恐！九公主金枝玉葉，姿貌非凡，奴婢一介粗使丫頭兒，如何配與九公主相提并論？”

軟軟卻將她拉起來，拍拍她的手，笑道：“你我何須這般生分？他們要說便叫說，又與咱們有何干系？”

“公主。”掃燕小臉兒青白，方才緩了緩。

軟軟托腮笑道：“皇姐何須嚇唬一個小丫頭兒？掃燕性子稚純，實在經不得皇姐這般。”

容夢璣嘴角噙笑兒，輕聲兒道：“到底你是公主之尊，身邊的丫頭兒怎生如此縮頭縮腦兒？倒不知是隨了雙親……還是隨了主子？”

掃燕臉兒又是一白，將欲下跪，便被軟軟扯住。只聽她冷笑道：“若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與掃燕還真比不得皇姐身后那堆兒。瞧，隨著主子大搖大擺地出入我琉璃軒便罷，見著大雍九公主，鼻孔朝天不提，連行個禮都不會了。”

“若我因著太后懿旨不去請安是罔顧尊卑，那么皇姐身后這些個兒宮女太監，可是藐視皇族，僭越之心？”

容夢璣教這一番說辭逼得俏臉兒漲紅，她身后的宮人也嘩啦啦跪了一地。

軟軟瞧著，順手拿起個銀篦兒，掂量了兩下，托腮笑道：“雖你我二人是姐妹，但畢竟皇家禮法不可不顧，皇姐也應向妹妹行個禮的。”

“……你！”容夢璣怒極，一巴掌便是揚起沖著軟軟來，“放肆！”

軟軟沒躲，也沒抓住她，而是握著銀篦兒擦過臉頰往發髻上梳。

可不巧兒。

銀篦兒擦過臉頰的瞬間，容夢璣的巴掌迎風而來，尖利的指甲劃破了空氣，卻在下一瞬狠狠頓住！

只見那只柔嫩的手恰好兒撞上那銀篦兒，瞬間破了個大口子，肉沫兒外翻，鮮血橫流，卻是觸目驚心。

滴滴嗒嗒的血跌落在地上，伴隨而來的是容夢璣驚痛的尖叫聲兒，幾乎要穿透了琉璃軒。

一伙兒宮人蜂擁而上，攙起容夢璣，情態驚惶。

瞧她手上血肉模糊，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不堪，痛得滿地打滾兒，沾了滿身灰，狼狽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