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二次光顧
- 江湖客系列
- 王Holly
- 4198字
- 2018-06-09 01:06:52
凌高云離開之后,老板又和往常一樣地開始賣起他的十文錢一碗的陽春面了。
昨夜里發(fā)生的一切似乎都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即使是一夜都沒有休息片刻,可是老板卻還是和尋常一樣的精神抖擻。
老板本是以為以后自己再也不會和凌高云有著什么關(guān)聯(lián)了,不過卻僅僅在這一天之中,他又是聽到了兩個和凌高云有關(guān)的消息。
這兩個消息都是從苦力們的談話中得來的,其中的一則是苦力們從外面來的運(yùn)貨的船上的船夫口中聽到的,而另一則則是他們在河中的船上親眼看到的。
早上,苦力們上工之前又都是來老板的店中吃面,這個時候他們說起了從外面聽來的一件江湖上的大事。
這一件大事就是發(fā)生在昨日。
昨日的下午,神秘可怕的“天字第七號”又是出手了,而這一次斃命于其下的是一個大人物,點(diǎn)兵簿上名列天字第十三號的金劍先生莫通候。
金劍先生莫通候在江城經(jīng)營多年,勢力龐大,江城之中一點(diǎn)的風(fēng)吹草動都是避不過他的耳目的,而且他的身邊還有著忠心耿耿身手同樣不凡的江城四義半步不離的守護(hù),在江城之中,恐怕是五人能夠輕易的傷到他。
但就在昨日下午,金劍先生莫通候的府內(nèi)突然間變得混亂起來,所有的人都被嚇得失去了方寸,原來是仆人們發(fā)現(xiàn)了金劍先生莫通候的尸體就是躺在了房間里,而且他的身邊還同時的擺著江城四義之中三個人的尸體。而這一次殺人的兇手又是被傳為神秘的“天字第七號”。
老板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腦中很快的就是想起了不久前方離去的江城四義之中的“義仆”凌高云,不過他卻并沒有在意著凌高云離開的同時卻正值金劍先生莫通候被殺這一件事情之中的蹊蹺,而是在為凌高云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后會是如何地悲痛哀傷而有些擔(dān)心。
不知道為何,此時的老板心中又是想起了凌高云請自己喝的那一碗粗劣的村酒。
不過當(dāng)在傍晚,這些苦力們下工之后來老板的小店吃面的時候,老板又一次的聽到了凌高云的消息。
但是一次的消息讓老板的心情變得很是沉重。
苦力們談?wù)撝诮袢盏纳衔鐣r候發(fā)生河面上的一場慘烈的兇殺案,而被殺的人就是一個穿著麻衣使著雙鐵戟的男人。
早上凌高云吃面之后在臨走的時候,他換上的老板的那一身衣服就是麻衣,老板已經(jīng)是確定了苦力們口中所說死的那一個人的身份就是他了。
苦力們又是說到了,當(dāng)時的凌高云正在船頭抱著一壇酒喝著,而身后的船家卻是突然的抽出了一條長刺,然后就從背后趁其不被捅進(jìn)了凌高云的身體之中,然后凌高云很快的就是吐血而亡,而船家在放了一把火燒了船之后就是躍入水中不見了蹤跡。
苦力們已經(jīng)是把凌高云的死和早上碼頭邊的空地上的枕藉的死尸聯(lián)系了起來,他們認(rèn)為那船家也是在這一條河上作亂的水匪,而其為了報(bào)凌高云殺他們同伙的仇怨次啊是出手暗算的。
不過老板卻已經(jīng)是確定了,那個船家絕非是水匪的同伙,而是屬于血海之中的人,因?yàn)樗说奈涔ζ匠#词故浅昧韪咴撇粋湟彩遣荒軌虻檬值模⑶乙仓挥醒V械娜嗽跉⑷说臅r候,他們才會用那傷之即死的獨(dú)門的武器煞血刺。
老板似乎是對血海的一切都很是熟悉,知曉著世上但凡是有流水的地方,都是有著血海的分支,碼頭出的那一條河上也不例外,血海的人會出現(xiàn)在這沒有什么可奇怪的,所以當(dāng)他在上午時聽到了金劍先生莫通候身亡的消息之后,他就是對接下來凌高云身死的消息早有了預(yù)料了,畢竟他也是很清楚的,血海的人動手一向是很快,而且從來都是斬草除根不留后患。
不過他卻還是有一些奇怪的是,血海殺人從來都是不會遮掩的,可是這一次的那一個殺凌高云的人卻似乎是在故意裝扮成了水匪尋仇來避人耳目的。
可是老板雖然早聽到了金劍先生莫通候身死的消息之后沒有去警示凌高云小心血海的暗殺,可是當(dāng)他聽到了凌高云身死的消息之后,卻是突然的想起了凌高云讓自己喝的那一碗酒。
酒,冷而濁,喝下肚子之后,熱而烈。有時候,兩個男人成為了朋友,其實(shí)并不需要一起經(jīng)歷過生死劫難,甚至只不過是一起喝過了一場酒之后,就是已經(jīng)成為了莫逆。
這時老板突然的也再想著喝下一碗酒的,但是小店里僅有的一壇酒都已經(jīng)是被凌高云帶走了,所以夜晚的時候,老板只好再一次的來到了無憂城中的狐貍洞里。
狐貍洞這個地方不僅可以讓男人喝酒,更是能夠讓男人忘憂消愁。其實(shí)許多的男人到了這里就是連酒都不愿意再喝了,可是老板這一次卻真的只是為了要喝酒而已。
酒似乎也是能夠用來忘憂解愁的。
這一次老板依然是撿了一張最偏僻的位子坐下,而先前的那一個小廝又是湊了上來。
老板已經(jīng)是知道了,在狐貍洞里說再多的話都不如一樣?xùn)|西有用處的,所以他直接的就把凌高云給他的那一錠金子扔進(jìn)了小廝的懷里。
小廝有些吃驚老板的慷慨,不過態(tài)度卻也是一下子變得恭敬了起來,滿臉堆著笑道:“爺,這一次是否想要一個狐貍精來陪一陪?”
老板卻是搖了搖頭,吩咐道:“不,這一次我還是要一碗陽春面。”
小廝有些詫異,接著問道:“只要陽春面?”
老板沉聲地道:“還要酒,酒。”
小廝離開了,不過心中卻是有些奇怪。光顧狐貍洞的客人都是來解愁忘憂的,酒雖然也是可以,可是酒醒之后卻是愁更加的濃了憂更加的深了,所以這里的客人都是會很明智的用別的東西來發(fā)泄精神讓自己銷迷,從來沒有真的要喝酒的,可是他卻是看出來老板真的只是來喝酒的。
他雖然還是很年輕,不過眼光確實(shí)是十分的老道,一眼就是把人瞧的通透的,小廝現(xiàn)在看出來了老板想要喝酒,而且是最快最好,所以他很快的就是抱了一整壇的杏花村的汾酒放在了桌上。
老板一伸手直接的打開了泥封,酒氣清冽香甜。這樣子的好酒應(yīng)該慢慢的品,可是老板卻是暴殄天物直接地往口中灌了起來。
直到了他像時口渴至極灌水解渴一樣的喝了幾大口之后,眼睛才是看到了小廝還依然的站在一旁沒有離開。
老板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小廝低聲答道:“一個人喝酒難免會寡淡,我在這里陪你或許會好一些。”
老板輕笑了起來,淡淡地道:“早上的時候,也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子對我說的,然后又是請我喝了一碗酒。難道你也是想要我請你喝酒不成?”
小廝搖了搖頭,道:“不,但是和你這樣子說的那個人一定是你的朋友。”他說話的語氣很篤定,小廝看人看的通透,說話也一向是很準(zhǔn)的。
老板卻不以為意的問道:“你為什么會這么肯定地說?”
小廝輕聲道:“一個男人只有看到了朋友憂愁的時候,他才是會找著這樣子的一個借口想讓朋友來忘記憂愁。”
老板變得沉默了起來,或許是小廝的話已經(jīng)是觸動了他的心事。
不過他卻又是接著嗤笑了一下,問道:“你也是這樣子對我說了同樣的話,難道我們兩人已經(jīng)是成為了朋友的?”
小廝卻是搖了搖頭,平靜地答道:“我和那個人是不同的,他才是你真正的朋友,而我不過是因?yàn)檫@一次既然已經(jīng)收了你的金子,那么也不得不暫且充作你的朋友一下子的。”
老板卻只不過是笑了一下子,又是仰頭往肚子里灌起了酒。
小廝徑自悄然的離開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了老板和別人有些不同,老板這個人只需要真正的朋友,即使是在最憂愁的時候,也是不愿意將就的。
酒喝得疾,自然醉得也是會更快,同時地酒在喝的時候痛快,可是醉了之后卻是折磨的人要命。
當(dāng)老板喝完了這一壇的酒之后,雖然他似看起來狀態(tài)還好,可是腦子卻似乎已經(jīng)開始是糊涂了起來。
小廝看到了老板在向他招手,他又是走了過來。
老板醉醺醺地道:“你引我去找昨天的那一只老狐貍?cè)ァ!?
小廝聽了老板的話,心中就是確信了老板真的醉了,否則的話,沒有哪一個男人在見了老狐貍一面之后還會再去找她的。他只好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真的是醉的厲害了。”
老板卻是很固執(zhí),猛地站了起來,身子已經(jīng)開始打晃了,可是卻還是勉強(qiáng)著踉蹌地走了起來。
小廝無奈的只好把老板扶到了老狐貍的房前。
兩人還沒有伸手敲門,門卻是突然的開了,老狐貍的身影就是出現(xiàn)了。
小廝的眼睛連老狐貍看都不敢去看,低著頭急急的道了一句:“這個人喝醉了,一定要來找你,我勸了他幾句卻都是不聽的,只好交給你了。”說罷,小廝就是把老板送進(jìn)了老狐貍的懷里,自己卻立刻的跑開了。
老狐貍扶著靠在身上的老板,眼睛卻是怒睜著望著小廝跑去的身影,口中大聲的罵道:“小賤雜碎,怎么有男人想著照顧我的生意你還要拼命攔著不成?難道老娘餓死了沒飯吃,難道要指望你這個糟心爛肺的東西來養(yǎng)我?”
小廝耳邊聽到了老狐貍不絕的罵聲,可是卻是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其實(shí)他的心中也是很奇怪,為什么狐貍洞這樣子的一個最不講情面冷冰冰的地方卻還養(yǎng)著這樣子的一個讓男人都避之若鬼的老女人。
直到了小廝已經(jīng)是跑的沒了蹤影,老狐貍才是停止了口中的罵詈。然后才又是整個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的老板,口中輕笑著自語道:“想不到我已經(jīng)是這么老了,竟然還有男人走了之后又往我的房里鉆。”說罷,她很快的就是掩上了房門。
房門一閉,老板本是軟而無力的身子突然間的就是恢復(fù)了氣力站直了起來,而他一直瞇著的眼睛也是睜開了,眼中盡是清明,整個人一下子就是換若兩人,毫無醉態(tài)了。
老狐貍卻是對老板身上的變化看起來毫無意外,不過卻還是笑著道:“原來往我的房里鉆的男人是一點(diǎn)也沒有醉的,想不到雖然我已經(jīng)是這樣子的老了,可是卻還是讓貓忍不住的惦記偷嘴。”
如果是世上一個別的男人聽到了老狐貍說的這一番的話,同時他的眼睛又是看到了老狐貍的矯矯作態(tài),那么這個男人絕對是會像是撞到了惡鬼一般的大叫了起來。
不過老板卻還是很鎮(zhèn)定,甚至連一點(diǎn)最起碼的厭惡之色都沒有。
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眼睛看著老狐貍,冷聲地道:“看來你果然對我的再次到來一點(diǎn)也不意外。”
老狐貍道:“我知道你是忘不了我,終究還是會再來的。”
老板臉上終于是有些惱怒了,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何事而來的?”
老狐貍卻是眼睛一挑,口中譏笑著道:“你雖然說自己從殺了那一個人之后便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但是你得到江湖上的消息卻是一點(diǎn)也不比我的要遲。怎么?才是得到了‘天字第七號’又現(xiàn)世殺人的消息,你就是又有忍不住的要來向我問個清楚的?”
老板卻是搖起了頭,道:“不,我這一次來并不是為了‘天字第七號’殺人之事。”
老狐貍有些愕然,問道:“那你還是會為了別的什么事?”
老板地語氣突然的變得冷了起來,道:“血海為什么要?dú)⒘肆韪咴疲俊?
老狐貍也突然態(tài)度別的冷了起來,板著面孔,道:“怎么?與你有關(guān)的事情你反而是一點(diǎn)都不在意,可是與我有關(guān)的男人你卻是突然這樣子的關(guān)心,難道你的心中真的還有我?”
老板沉聲道:“不,我并不是為了你。”
老狐貍卻似乎早就是料到了老板的回答,道:“凌高云和你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老板頓了一下,才是道:“他請我喝過一碗酒。”
老狐貍突然的大聲地道:“你果然是一點(diǎn)的沒有改變,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愿意去做很多的事,而和自己親密的人卻是漠然不關(guān)心。”
老板卻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