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余方把顧云煙的手指攥地很緊，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骨血都融進去一樣。

不過顧云煙畢竟是習武之人，這點力度在她看來不過是無關痛癢的。

當顧云煙再跟著韓余方進宮，一路上宮里的侍衛和宮女紛紛行禮。

“怎么這天黑了，宮里的這些人視力倒是好了？韓余方，你說這是什么原因？”

韓余方臉上的神情不變，只是腳步頓了些，平靜地答道：“陛下今日沒有用晚膳，也沒有照常沐浴，怕是通過這些事情，宮里人都能猜到陛下不在宮中，又是由奴才領著的，也不難猜。”

冰冷的夜風從宮道里席卷而來，把顧云煙的頭發吹了起來，每一縷頭發都被灌注了寒意。

顧云煙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想必以前的我也是那么想的。”

韓余方愣了愣，面前的女帝似乎帶上了不同尋常的詭譎色彩，似真似幻，模糊了面容。

他溫順地說道：“在奴才看來，現在的陛下更好。”

顧云煙低低地笑一聲，說道：“也許是更糟。往日里，怕是你也不敢同朕這么說話，現在倒是放肆起來了。”

說著，顧云煙把衣領往上拽了拽，免得冷風往衣領里面灌。

這偌大的皇城，不過是個囚籠，叫她無處可逃。

無論是一方將領，還是一國宰相，她都沒有感到這么害怕過，但這怕都被她掩藏在笑容下。

韓余方看著眼前讓他著迷的陛下……慣來看透人心的他第一次看不穿的人。

陛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又應該說些什么，才能合你的心意，得到你的信任？

夏國公的到來，必然是要舉辦宮宴的，名單，請帖，菜式，座次，眾多繁瑣的事情紛至沓來。

巫山的防御工事又在此時提上日程，要與眾大臣商議，無論是構圖，資金，人手抽調，一切都要她親力親為，全程參與。

顧云煙恨不得把自己劈開來，變成十個八個的她，把這些鬧心的事情一下子都解決掉。

也不知道為什么，即墨這幾日總是在朝議上與顧云煙對著干，像是在鬧脾氣一樣。

顧云煙知道自己肯定是哪里招惹國師了，不過她怎么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點印象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即墨臉色淡淡的，眼底毫無波瀾，像是黑色的深淵。嘴角抿著，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顧云煙定定地看著即墨，說道：“即墨，你這幾日怎么老是和我對著干呢，你怎么就不講道理呢？”

即墨烏黑的睫毛抖了抖，在眼底打下了一片陰影，說道：“陛下誤會了，臣不過是公事公辦罷了。”

他們間的距離就像是回到了當初的樣子，她是君，他是臣，君臣之間，不過如此。

顧云煙冷哼一聲，目光定定地看著即墨，說道：“我明白了，必定是為了霜兒，你那小青梅粘著我，你惱了是不是。”

即墨打斷了顧云煙，說道：“不是…”

顧云煙仰著頭，看向了即墨的眼睛，說道：“還不是，你滿臉都是不高興。我下次見面一定和霜兒解釋清楚，我是女兒身，我和她是不可能的，這樣你還惱不惱我了？”

寂靜的大殿上，他聽得很清楚，自己急切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