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煙眸色微沉，在長安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物皆有，只是鮮少在明面上犯事。

“兇手的殺人手法果斷利索，手段怪譎，不是初次作案，應(yīng)該是江湖上職業(yè)殺手，恐怕難查……”

江湖上的職業(yè)殺手，為何要對一個青樓姑娘出手？

這姑娘背后又有著什么身份，又或者說，這青樓是和江湖上的人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之處，最終招惹禍端……

顧云煙的眉心擰了起來，越想越覺得背后千絲萬縷，牽扯不清。

她剛到這提刑司沒幾日，便出了這事，如果說是巧合，那未免過于巧合了些……

如果是沖著她來的，倒也有可能。

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朝堂有朝堂的規(guī)矩。

如果是江湖人犯事，就要讓江湖的人處理，朝堂官兵若是插手的話，免不了要受到阻撓，互相包庇不說，恐怕還要惹得一身腥臊。

施越溪還在饒有興趣地翻弄著那死人的傷口，眼睛亮著光，口中喃喃道：“這活計干的真不錯?！?

這場景讓顧云煙覺得無語，又有點好笑。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這長安城的人就沒幾個是正常的。

大理寺少卿的女兒，出來當(dāng)個仵作，還進(jìn)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紈绔聚集地提刑司，施越溪這姑娘，腦回路多少有點和常人不同。

“施仵作，本官許久沒回長安了，當(dāng)下長安的形勢不甚清楚?，F(xiàn)下長安里能雇職業(yè)殺手的地方有幾處？”顧云煙問道。

施越溪倒是沒想到傳聞里的紈绔，不怎么文明禮貌的顧云煙，竟然會這般謙卑溫和地詢問她。

她愣了愣，回過神來的時候，顧云煙正定定地看著她，黑沉沉的眼睛，仿佛要把人吸進(jìn)去一樣。

“從前我老爹同我說過幾處，只是我沒記住，腦子里只剩個叫青云寺的地方，現(xiàn)在長安城的殺手殺完人了，都喜歡去那拜拜，聽聞大理寺靠著在那蹲人，蹲出了好幾個案子的兇手。”

顧云煙遲疑地問了句：“長安城的殺手，還信佛的嗎？既是信佛，那還犯下殺戒？”

“常言有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祖對壞人都挺寬容的?！笔┰较f的認(rèn)真，目光平靜如水。

“既是如此，那指不定我死了之后，不必進(jìn)十八層地獄了?！鳖櫾茻熕菩Ψ切Φ氐馈?

她轉(zhuǎn)身走到了窗臺邊，雙手背在身后，瞇著眼睛看向?qū)γ娴奈蓍堋?

施越溪自知言語有失，眼前這位顧云煙，倒也是位壞人，只是除了壞人之外，顧云煙還是她的上司，可不能得罪。

上次得罪的人，可是她老爹，這都沒能兜得住她。

明面上是大理寺少卿不滿于女兒做仵作這一行，。

實際上是她在大理寺，天天氣得她老爹心發(fā)慌，這才把她調(diào)走了。

施越溪看著顧云煙頎長的背影，訕訕地道：“將軍殺了多少人，便救了多少人，善惡雖不能相抵，總歸報應(yīng)來時，有功德能擋著些。將軍與那些為錢財謀害他人性命的兇手不同。”

施越溪越說越心虛，到最后為了挽救下尊容，刻意拔高了點音量，倒是更顯得中氣不足。

“施仵作，你與本官去趟去趟青云寺，此事務(wù)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就算是天王老子，王侯將相，也要緝拿歸案。”顧云煙回頭看向施越溪道。

“是，大人?！笔┰较ы聪蝾櫾茻?，背著光看不清顧云煙的面容，半明半昧的光影遮擋著。

這個顧云煙，和傳聞里面的顧云煙，似乎很不一樣。

如果這樣的人也叫紈绔的話，那這長安城的世家子弟，大概只能叫爛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