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醒來后的第五天,顧云煙就被即墨抓過去上朝了。
若是她在認真養病,即墨也不會出此下策。
但顧云煙似乎根本就沒有作為病人的自覺性,而是借著養病的由頭,日夜笙歌。
讓聲樂坊的歌女,舞女日日夜夜不停息地跳舞唱歌。
一邊觀賞一邊吃吃喝喝。
似乎以這種方式告訴群臣,以及即墨,她是醒過來了,但是,不想當個明君了,只想吃喝玩樂,留戀美色。
這帝位,不要也罷。她當真是拱手讓給了即墨。
那日之后足足三日,即墨都在生悶氣。
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氣,還是顧云煙的氣,還是那個叫秋白的人的氣。
直到第四天的時候,韓余方躊躇地站在宮道的末端等著即墨。
看到即墨過了的時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神色焦急地說道:“國師大人,您能不能去看看陛下,陛下已經三日三夜沒有合眼了。”
即墨陡然間愣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冷聲說道:“你且說來。”
“陛下,陛下沉迷于聲色犬馬……”這話說得頗為咬牙切齒,還有些哀其不爭,怒其不幸。
即墨淡淡地說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自有決斷。”說著,便抬腳往前走去,準備離開。
他對自己的外貌還是有足夠的信心的,放著自己珠玉在前,顧云煙怎么可能會把其他粗俗鄙陋的人放在眼里。
再不濟,還有那個叫秋白的摯友不是嗎?
“國師大人,陛下現在活像是被吸干了精氣的人,如果是國師大人的話,一定能阻止陛下胡鬧的。國師大人……”
即墨對其中吸干精氣這四個字尤為在意,心跳甚至有一瞬間的遲頓。
他的面色冷了下來,周身帶著上位者的威壓。
韓余方眼中閃過對即墨的嫉妒和厭惡,但都被他巧妙地掩藏在了垂下的眼眸中。
偌大的宮殿,遠遠地傳來絲竹管弦的聲響,還不時地傳來女子嬌俏的笑聲。
越是靠近,即墨的臉色越是暗沉,一副大雨將至,要大殺四方的氣勢。
即便是見過大場面的韓余方,也被即墨的氣勢唬住了,向來云淡風輕,視萬物為螻蟻的國師大人,也有這樣怒火沖天的時候?
即墨長身玉立,緩步進入了宮殿。
殿門外的守衛剛想通報,被即墨抬手阻止了。
即墨走進宮殿的時候,顧云煙正衣衫半敞地坐在軟榻上,雪白色的衣裙上紅紅綠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實的顏色。
翹著個二郎腿,一只腳上的金縷鞋欲墜不掉地耷拉在腳上。
她的臉頰上帶著醉酒的嫣紅,發絲凌亂地披散在肩膀上,白皙的手撐著頭,眼睛上系著一個紅色的紗帶,爛醉如泥的模樣。
見到國師來了,所有的絲竹聲停了下來,姹紫嫣紅的歌女舞女們驚恐地往后退了幾步。
顧云煙還沒有察覺到異常,只是說道“來啊,再來個美人,讓朕好好猜猜。”
即墨沉著臉,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
他從未想過,顧云煙會這樣胡鬧…
他慢慢地往前走去,每一步都帶著滔天的怒意。
他費勁心機,大費周折地喚醒她,不僅僅是為了報救命之恩,也是因為喜歡那個睿智狡黠的她,那個頑劣又愛調戲他的顧云煙。
而不是現在這個帶病之身卻沉迷于聲色犬馬的顧云煙。
這些歌女舞女有什么好看的,有他一分的姿色么?
由此可見,顧云煙用絲帶系著眼睛是有道理的,這樣她就不知道自己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