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討論完對貪污官員的處理事情時，東方一露出魚肚白。

微黃黯淡的光透過紗窗照射在了顧云煙的臉頰上，帶著陽光的溫度。

“事情已經說的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宮了，早朝再見，秋白。”

說著拍了拍沾滿碎屑的雙手，撣了撣衣服，站起了身。

即墨愣了愣神，他的字很少有人知悉，陛下怎么會知道他的字？即墨，字秋白。

她調查過他？

即墨也跟著站了起來，“臣送陛下回宮吧。”

動作過快，以至于碰到了椅子，即墨的手扶了一下。

顧云煙笑了笑，“可是你頭發還沒梳，現在還是散著呢。”

即墨微微低下了頭，從書架上取了一根銀白色的綢緞，白皙修長的手指靈敏地打了個結，把烏黑的頭發束住。

剩余一縷細碎的發被他掠到了耳后。

顧云煙的目光隨著即墨的動作而動。

她愈發確信，如果人有輪回轉世一說，那么即墨就是晏墨，晏秋白……

因為晏秋白那家伙，低著頭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神情，而且，他也喜歡用銀白色的綢緞束發。

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門。

兩個童子正在門口的門檻上坐著，玩剪刀石頭布。

見即墨出來了，便趕忙站了起來。

顧云煙笑嘻嘻地說道：“不用擔心，你們主人送我回皇宮，不過是幾時片刻的事情。”

顧云煙和即墨并肩出了國師府的門。

遠處響起了悠遠的銅鑼敲打的聲響。

顧云煙頓住了腳步，說道：“即墨，那邊是早市么？”說著，手指指了指。

即墨順著顧云煙手指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答道：“是的。今日十五，正逢早市。”

顧云煙說道，摩拳擦掌：“那可不能錯過，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吧，看一會我就回宮。”

即墨本能地想要說出拒絕的話語，但是所有的拒絕都在看到顧云煙亮晶晶的眼睛，興高采烈的臉頰時，都不做數了。

兩人在儺面的攤位上看了看。

攤主是一位人高馬大的中年男子，臉上長著許多的胡茬，卻意外地帶著和善的笑容。

顧云煙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白色狐貍面具上，笑著指著說道：“即墨，你說這個狐貍面具像不像你。”

即墨聞言好看的眉毛皺在了一起，說道：“我沒有那么丑。”

顧云煙似笑非笑地說道：“對啊對啊，你長得最是好看了。”從口袋里取了十文錢，遞給了攤主。

攤主用長的帶鉤子的長桿把面具取了下來，遞給了顧云煙。

顧云煙道了謝，兩人繼續往前走著。

人群熙熙攘攘，即墨被撞了下，顧云煙隨手把他的手攥著，這才避免了他被人撞著了。

女子的手溫暖且軟和，只是手指上帶著厚重的繭子，還有常年習武留下的細細碎碎的疤痕，它們沒有痊愈，而是留在了她的手上。

顧云煙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少年，在長安的夜市里，也帶著一個銀狐貍模樣的面具。”

即墨問道：“后來呢。”語氣里帶著他也不曾察覺到的緊張。

按照慣常的套路，顧云煙是不是會對那個少年芳心暗許呢……

顧云煙眨了眨眼睛，說道：“哪來那么多后來，只是記得此事罷了。”

那人是她的兄長，只是她當時并不知曉。

轉眼間過往如云煙，故人如過客，這茫茫時間，竟然只有身側的他又幾分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