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心疼了?
- 長安漢時歌
- 茶茶
- 2021字
- 2018-08-02 15:05:07
子夫的眼眶之中的淚水被她自己又生生的給逼了回去,桌子下面的手卻是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劉徹的衣角,她咬著唇看著他,難得的示弱。
劉徹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弓箭直接扔給了江都王,“你帶來的人,你自己處理!”
在場的明眼人諸如白臣之流都知曉如今皇帝到底在生氣什么,只是其他人都覺得帝王之怒真的是來的莫名其妙。
江都王見狀笑了一聲,卻是徑直將那個弓箭給扔掉了,“這人是個有才之人,其實本王是想要帶給陛下用的,卻不曾想,就這樣被陛下射傷了,真是可惜……”他嘖嘖感嘆著,隨即又笑道,“不過也好,這人留在江都倒是也是個才人。”
他一面說著,一面就讓旁人給張湯松了綁帶了下去。
夜,漆黑。
白日里面的歌舞和鬧劇結束之后,男人們便直接去圍獵了,子夫的腿腳受了傷走不得,來接她的車馬卻又遲遲未到,她便只能夠蝸居在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帳里面,望著不遠處的那一輪月亮發呆。
白臣公公平日里面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但是在這個時候還是為子夫送來了糕點之類的。
“夫人,陛下和江都王還獵場里面圍獵著,奴才估摸著不一會兒就結束了,張大人是個有志之士,陛下如今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雖然有東方朔之流的扶持,卻也不至于把送上門的人推出去,等過一會兒陛下來了,您再好言勸勸!”
子夫接過糕點,咬了一口,卻搖了搖頭。
“你也見到今日他的這個架勢了,明擺著就是想要了張湯的命,我何必再把我年少時候的摯友往虎口里面送呢。”
白臣不以為然,“夫人,您可知,這陛下若是虎,那江都王便是狼,虎與狼,二者皆無一個是好的,只是陛下到底還是一個重情的人,是個好去處啊。”
重情么?子夫苦笑了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白公公,當年我初進宮的時候,您說我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事到如今,不知道子夫能不能斗膽問一句,那個人是誰?”
夜,漆黑。
月色如水。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那是個曾經溫暖照耀過陛下一整個青蔥歲月的女人。”白臣淡淡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又繼續補充道,“她照亮了陛下,就像陛下曾經照亮了夫人你一樣。她是陛下生命之中最有恃無恐的一道光。”
有恃無恐的一道光么?子夫笑了笑,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里面有些苦澀,她知道那是個什么樣的滋味,一個人的生命里面出現了一道光,未必就是好的,有時候求而不得反倒是一種痛苦。
白臣見子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起身便要走,可是衣角卻被子夫給扯住了。
“那個人是劉陵么?”
月色照在子夫的身上,她的眉眼顯得更加柔和了一些,白臣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離開了,當年在未央宮的宮門口,他第一次見到衛子夫的時候,便生起了一股子疑慮,他一直覺著衛子夫這人面上便是個長情的,長情之人做不成大事,可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家圣上看上這姑娘,便是看上了她的癡傻與孤勇。
有情的人要比無情的人好打發多了,一顆有情的棋子握在手里也終究是暖的。
今夜的這一輪月亮格外的明亮,可是這月色照下來,襯著這常綠的樹影,倒是也格外的朦朧。
子夫的人久久不來接她回去,她抱著膝蓋便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堅實的背上面,淡淡的龍涎香氣飄入鼻子里面,她恍惚的揉了揉眼睛,意識到是誰背著自己的時候,驀然愣住了。
“劉徹……”
“你醒了?”他的聲音低沉。
已經出了上林苑了,此時此刻,他們正走在一條漫長的宮巷里面,月影照在他們的身上,一切都顯得說不出的和諧。
“今日之事,我有話想同你講。”她的聲音小了些,手指也情不自禁的將劉徹身上的衣服攥得緊了些,“我知曉你是天子,是大人有大量的,張湯的事情確實是惹惱了你,你射他的那一箭也是夠了,他是能人, 若是落到了江都王的手里面,對你來說,反倒不是個好事情……”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便聽得劉徹冷笑了一聲。
“怎么,今日朕射他的一箭你是心疼了?”
“衛子夫,朕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最好這輩子都別跟那個張湯有什么來往,不然他是落不到一個好下場的。”他這話說的格外的狠,回頭惡狠狠地看著子夫的那一眼也讓子夫心里面頓時升起一股子的難過來。
她的攥著劉徹衣服的手松開。
“這世上,憑什么你們男兒便可以三宮六院,可是我們女兒家就連異性知己都不可以有?”她的眼中有了盈盈淚光,“更何況,劉徹,我不過就是你手里面的一把刀子而已,既然只是一把可有可無的殺人刀,你何必連我的情感都監禁起來?”
月色寒涼。
她控訴的聲音并不大,在劉徹聽來,卻是已經要造反了,這么多年來,她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質問過他。惡狠狠地直接將衛子夫給扔在了地上,他的眸光冰寒。
蹲下來瞅著她。
“怎么,今日你竟是已經心疼到敢這樣質問朕了?”他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下一次你若是再為了他這樣跟朕說話,那么在他身上的便不是一箭,而是兩箭,三箭,乃至千刀萬剮!”
冰涼的手在她的臉上拍了拍,“衛子夫,別把朕對你的最后的耐心用光!后宮佳麗三千人,能夠做朕手里面的刀子是你的榮幸,你只需幫朕殺人,像當年幫朕除掉劉榮一樣,別妄想去揣測朕的心思,也別指望朕會揣測一個殺手的心意……”他一面冷笑著一面用手緩緩地抹掉了子夫眼角的淚花,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提醒著子夫注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