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秀見那馬車走得遠了,才笑著走了回來,看著坐在堂屋里吃得飛快地夏明嵐,笑著疼愛地說道:“嵐兒,你慢點兒吃,看噎著?!?
夏明嵐聽了,都顧不上回話,只看著陶秀秀忙忙地點了點頭,很快地把飯吃完,在心里又重復地念叨了一遍昨日聽來的地址,隨后便放下了碗兒,快步朝著院門口跑去,一邊兒跑,一邊兒回頭對陶秀秀說道:“娘,我出去找珠兒姐姐玩了啊?!痹掃€沒說完,她便已經奔出了院子。
夏明瑜見了,立馬便飛快地追了過來,嘴里還不停地叫著姐姐。
夏明嵐見了,立馬笑著對夏明瑜囑咐地說道:“小瑜,你去找小風玩兒,姐姐找珠兒姐姐玩,今兒咱們男的找男的玩兒,女的找女的玩啊,對了,你可不許亂跑,明白么?”
夏明瑜聽了,撅著嘴兒不忿地說道:“小瑜才不找你們女的玩呢?小瑜跟風哥哥玩兒去?!闭f著他便緊跑了幾步,超過了夏明嵐,進了林海珠的家。
夏明嵐站在院子門口,見夏明瑜跟林海風玩在了一起,便轉身朝著胡同口奔去,很快,她便來到了大街上,尋人問了地址后,便按照好心人指點兒的路,快步朝著那個人的府門尋去。
等她來到那座府門的時候,遠遠地,便瞧見馬強子正攙著夏秦氏在不停地勸說著什么,而夏秦氏則是一臉兒悲痛憤怒的神情。
夏明嵐本想過去的,卻又怕夏秦氏見了她,便讓她立馬回去,遂四處打量了一下,見不遠處有一個極窄的胡同,遂快速地貓著腰奔跑幾步,躲進了那個窄胡同里,探著頭,便朝著夏秦氏和馬強子的方向看了過去。
由于這里的距離比剛才又近了一些兒,距離馬強子的那輛馬車也很近,馬強子與夏秦氏說了一會兒話,便朝著馬車走來。
夏明嵐見了,很是疑惑,見夏秦氏的臉兒一直緊緊地繃著,馬強子仍不停地在低聲勸說著:“娘,那些人都是家奴,您老人家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待咱們確認了,認下大哥之后,只怕那些兒人便知道惶恐、害怕了,您老別再生氣了,氣壞了身子,還是自己和家人受罪的,娘~”
夏秦氏聽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不忿地看著那座府門的家奴說道:“強子,娘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你聽那家奴說得是什么話呀,說他們夫人說了,讓把咱們給轟出來,有那不問青紅皂白、便隨意轟人的么?”
馬強子聽了,正要繼續勸,卻又聽到夏秦氏忿忿地低聲說道:“這還不知道是不是娘的兒子呢?娘啊,不跟她置這個氣,但愿這位不是吧,娘的心如今都掉到冬天結冰的河里去了,想來這個府里的老爺不會是娘的兒子,娘的兒子是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的。”說著她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夏明嵐聽了,心里也便跟著猶疑起來,暗自猜測到,或許這個夏寶旻真得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吧?想到這里,她不由自主地便又去讀取夏明蘭的記憶來。
一位溫文爾雅、充滿書卷氣的男子最終出現在了夏明嵐的腦海里,那親切的笑容、疼愛的目光、溫暖的懷抱、和煦的話語,瞬間籠罩了夏明嵐的身心,讓她怎么也跟那封冷冰冰的休書聯系不起來。
這個溫暖和煦的男人便是她如今這具身體的渣爹,反差……也太大了吧,這怎么可能呢?
夏明嵐這里正在暗自思索著,忽然聽到夏秦氏低聲問馬強子說道:“強子,你說昨兒親自來問過,你是怎么問得,跟娘好好講講,娘這心里如今可是七上八下的?!?
馬強子聽了,立馬安慰地低聲說道:“娘,強子昨兒傍晚來的,就是問了問他們府里的老爺到底是哪里人氏?夫人待人如何?是何時住在這里的?可有孩子?”
夏秦氏聽了,不解地看著他低聲問道:“只怕你沒少為此挨罵吧?”
馬強子聽了,笑著壓低聲音說道:“娘,強子沒事的,當時可是使了銀子的。”
夏秦氏聽了,心里立馬便明白過來,看著馬強子搖了搖頭說道:“今兒到底是娘莽撞了,倒害得你跟著娘挨罵了?!?
馬強子聽了,笑著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娘,今兒咱們來,昨兒我使銀子的那個人不在的,要不然,您也不會挨罵的,強子一大早不讓您來,就是怕您來了受這般委屈,結果。唉~,還是讓您老人家受委屈了。”
夏秦氏聽了,急忙得看著馬強子低聲追問道:“昨兒娘的心里太急了,也沒有好好地問問你打問地詳細情況,這會兒有時間,你跟娘細細說說吧,那個人和他的夫人到底是怎樣的人?。俊?
馬強子聽了,看著夏秦氏解釋地低聲說道:“娘,依強子看啊,這個人應該不是大哥的,他的籍貫強子昨兒都告訴你了,聽那看門人說,他可是早年就來京城了,在京城呆了都有七、八年了,一直也沒有成婚,中了進士之后啊,由于他長得相貌堂堂,倒一眼兒被安國侯府的嫡女安大小姐給瞧上了,硬是要嫁給他,并揚言非他不嫁,便托了媒人上門提親,如今他成親還不到兩年,聽人說,這安國侯府的嫡女可是一個母老虎,一直到二十歲了還待字閨中,無人問津,所以,娘啊,您也別生那沒味兒的氣了,依著強子看啊,這個人肯定不是大哥的,咱們還是回去吧?”
夏秦氏聽了,心里倒慢慢地安穩下來,可那籍貫卻始終橫在她的心里,揮之不去。
她緊鎖著眉頭思索著,滄州府、清河縣、天橋鎮、夏家村,這的的確確是她們家的村子啊,夏家村可只有一個進京求學考功名的人,那就是她的兒子夏寶根,可這個人竟然也生活在夏家村,也是寶字輩的人,七、八年前便進了京,可她怎么就從來沒有聽說過夏家村有這么個人呢?
她可是十六歲就嫁到夏家村了,如今都是奔五十歲的人了,對夏家村的一切,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怎么從來就不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呢?不成,她還是得好好地確認一下,眼見為實,還是耐心等著見了人再說吧。
她想到這里,便看著馬強子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強子啊,聽你說的,娘知道,他應該不是你的大哥,可依你說得他的籍貫,總算是娘的同鄉,咱們還是再等等吧,待他下朝回來,咱們見了,敘了舊之后,說不定還能求他幫著咱們尋找你大哥的。”
夏秦氏說到這里,心里的不忿倒慢慢地平息了,臉上也有了笑容。
夏明嵐見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吊著,她本來對夏寶根就沒有什么直觀印象,有的也只是從夏明蘭的記憶里間接讀取來的。
她想到那個有著溫暖的懷抱與親切的笑臉的男人,卻怎么也不能把他跟那封冷冰冰的休書聯系起來,見夏秦氏仍是固執地站在那里等待著,遂壓下了心里的疑惑,也跟著耐心地等待起來……
初夏的太陽,雖然沒有盛夏的那般熱辣辣的,卻也是充滿了熱氣的,隨著風吹打在夏明嵐的身上,令她感到身上好似突然裹了一層厚厚的冬衣一般,熱了起來,忙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是完全暴露在升起來的陽光下的,身旁兒絲毫沒有遮擋物。
夏明嵐忙忙地朝著夏秦氏和馬強子的方向看去,見他們此刻已經挪到樹的陰影里了,遂忙忙地往胡同里退了幾步,躲在了墻的陰影里,這才感覺身上有了些兒微的涼意。
由于退進胡同口之后,能夠看到的視野窄了,夏明嵐時不時地便往前走幾步,探看一下,見沒有什么,便又退回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慢慢走著,夏明嵐感到它從來沒有走得這么慢過,恨不得能把那秒針抓在手里,飛快地轉上幾十幾百圈兒。
她的心里雖然著急,卻始終盡量克制著自己,見夏秦氏的眼睛巴巴地不時看向路的兩邊兒,遂在心里安慰地低語著,罷了,耐心等著吧,看來今天祖母是定要看了這個人,確認了之后才會回去的。
夏明嵐想到這里,本來焦灼的心反倒慢慢地平靜下來,心中的憤慨也沒有昨日那么多了,心里則更加的疑惑起來。
從夏明蘭的記憶里,她讀取到,陶秀秀和夏寶根一直是很恩愛的,從未紅過臉,更別說是吵嘴兒了。
這么恩愛的夫妻,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封冰冷的休書,這怎么可能呢?會不會是夏寶根有什么苦衷、怕牽連到她們?故而一封休書與陶秀秀斷了關系呢?可這,可能么?
夏明嵐被自己的想法唬了一大跳,又仔細地想了想,隨后便斷然搖了搖頭,依照夏明蘭記憶中的夏寶根來推斷,他本就是一個不會惹是生非的人啊,難道他果真遇到了什么不測?怕陶秀秀知道了會傷痛欲絕,便果斷的一紙休書,與她斷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