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自己也不過是多認識了幾個字，用三老爺的說法是不希望兒女做個睜眼瞎子，顧而清歡在小的時候就跟著三老爺學認字，三老爺當時的教法也不過是讓她每日描紅，認識幾個字。

顏珺實在是太小了，自然沒有被三老爺教導過，之前大姐雅歡倒是有偶爾教他認了幾個字，不過那也是最簡單的三字經上的。昨天清歡讓他再讀的時候，卻是因為時間久了已經認不得多少字了。清歡對顏珺抱的希望雖然沒有想要他光宗耀祖，但也不是說讓他做了個比不上女流的睜眼瞎子。

只是如今聽夏媽媽一講，清歡也知道自己的方法雖然能用一時，卻用不了一世。心里慶幸著有今晚之行，就算不成功，也起碼讓自己認識到了問題。

“夏媽媽，您比姐姐厲害多了，珺兒喜歡你。”就在清歡琢磨著怎么開口的時候，顏珺已經爬到夏媽媽懷里說話了。

“是嘛，夏媽媽也喜歡珺兒，珺兒又乖又聰明。”夏媽媽聞言笑道。

“那.。那夏媽媽能教我認字嗎？”

顏珺這話一出口，實在的讓屋子里另外兩個人都愣住了。夏媽媽瞥了一眼，看到清歡是一臉訝然的表情，又在低頭的時候捕捉到顏珺眼里一閃而過的緊張，心里頓時明白怕是這孩子自作主張，他姐姐是不知道的。

夏媽媽神色一動，低頭說道：“夏媽媽也只不過是多認識幾個字了，怕也是不能教你呢。倒是可惜了.。。”

“夏媽媽。”清歡這時候已經回復平靜的表情，彎腰福了福身子說道：“珺兒頑劣，本不該讓夏媽媽勞累的。清歡知道夏媽媽每日教導我們姐妹已經很是辛苦了，可是清歡卻是個不能教導弟弟的人。府里.。府里也是覺得珺兒年小，想讓他在玩上兩年，原來也是可以的。只是.。”清歡看了珺兒一眼欣慰地說道：“我一直以為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直在為珺兒勞心勞力，但是方才知道原來珺兒也是懂的體貼我了”

“實不相瞞，今天原本過來就是為了珺兒的事情，只是苦于不知怎么開口才是。沒想到反而是珺兒先說了話。”

夏媽媽沉默。

顏府之事，若非必要她也是實在不愿意插手其中。就算她是公主府出來的，再怎么受人尊敬，也不過是一個下人。況且夏媽媽心里也是實在不愿意給公主府平添生事，這段日子以來瞧他們對顏珺的態度就可見是非常不愿意顏珺有所作為的。

只是如今這兩個孩子求到面前，對于非常像忱哥兒的珺兒，夏媽媽心里也的確有幾分喜歡。

門外突然有了動靜。

清歡臉色一正，往后退了幾步坐到椅子上。

冬蓮捧著托盤進來，笑著說道：“這杏仁茶聞著香，喝著更香。七姑娘和四爺嘗一嘗。”

“多謝。”清歡親自上前接了過來，先是端了一杯遞到珺兒手里，這才拿走剩下的那一杯。

顏珺得了姐姐的眼色，小手捧著杯子就要往夏媽媽嘴邊送去，嘴里嚷著：“姐姐說過要孝順長輩，夏媽媽先喝。”

冬蓮眼神一閃，彎了彎唇角。

夏媽媽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冬蓮那盡管很快就掩飾過去的鄙夷還是讓她看到了。夏媽媽心里嘆了口氣，改變了決定，也不過是兩個月，就當老婆子多事吧。

“四爺真乖。”夏媽媽碰了一下杯子，就推回給顏珺。

“七姑娘。”

“是。“清歡起身。

“四爺天真爛漫，讓我喜歡的緊。可否以后晚上空暇的話，讓四爺過來被我說說話。”夏媽媽抬手摸了摸鬢角：“看到四爺就想起以前伺候過的小主子，倒是真有幾分懷念呢。”

冬蓮恍然，夏媽媽晚上有時候也是時常找自己說話的，對于小主子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只不過卻不知道具體是誰。不過冬蓮和大太太提過，大太太只讓她別在夏媽媽面前多嘴。冬蓮后來一想夏媽媽不就是出自公主府嘛，那小主子還能是誰。如此一想雖然將這件事情記在心中了，卻是沒有再提起。

對于夏媽媽的要求，冬蓮倒是覺得情理之中，只是對于不是七姑娘而是四爺。冬蓮想著還是要把此事和大太太稟報一聲。

“珺兒貪玩，只要夏媽媽不覺得被叨嘮了，自然是可以的。”清歡笑著說道。

“珺兒，以后晚上過來陪夏媽媽說說話，可好？”

顏珺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以后珺兒白天陪姐姐說話，晚上陪夏媽媽說話。嗯..請安的時候陪老太太說話。”

話音剛落，屋里人就笑出了聲。

顏珺不好意思地低頭捧起茶杯做喝茶狀，只是清歡的角度卻發現這孩子在對自己做鬼臉，想來是在冬蓮面前有意如此一說。

看著天色也是差不多了，清歡又陪著說了幾句話才帶著顏珺離開。夏媽媽讓冬蓮送兩人回去。

路上，清歡歉意地笑道：“也就這么一前一后的距離，還要勞煩冬蓮姐姐相送。”

冬蓮提了提手中的包袱說道：“大太太讓我給二姑娘納雙鞋子，原本還想著要特地抽空去一趟，如今正好送完七姑娘后給大太太送去。”

清歡聽了抿嘴微笑。

沒幾步就到了院門口，清歡目送冬蓮離開，眼神清冷。

早不送玩不送偏偏現在去，怕是現在趕著去給大太太報告情況吧。不過清歡也是不怕，原本還想著在老太太面前還需要費些口舌。只是夏媽媽的說法，卻是方便了清歡。

“姐姐。”顏珺扯了扯袖子。

清歡回神笑道：“珺兒今天不錯，咱們早點睡覺。明天去給老太太請安，珺兒記得陪老太太說話。”

顏珺點頭。

..

今日要學習的課程結束，夏媽媽布置完今日回去后的任務就轉身離開了。

清歡放下毛筆，轉了轉有些僵硬的手腕。

“七妹妹，聽說你昨天晚上去了夏媽媽那里？”三姑娘走近后居高臨下地問道。

三姑娘質問的語氣引得其他姐妹們停下手中的動作都看了過來。原本準備離開的二姑娘也停下了腳步，坐在前面的四姑娘更是穩穩地坐在位置上。

清歡側頭笑道：“昨天是換了院子后的第一天，就帶了珺兒去見夏媽媽。倒是討了兩杯杏仁茶。”

“夏媽媽，沒有說其他事情嗎？比如公主府的事情？”三姑娘追問道。

“公主府？”清歡一怔，不解地說道：“公主府的事情，夏媽媽怎么會和我說呢？”話落，清歡突然反應過來微微有些不悅地說道：“三姐姐，你別是聽了下人們的胡言亂語吧，這公主府可不是我們能編排的。”

清歡朝門外還站著的冬蓮努了努嘴說道：“若是被聽了去..”

清歡皺著眉頭看向三姑娘，似是在責怪她不該問了這話，讓自己為難。

三姑娘哪里會想到清歡說這些，原本不過是姐妹之間的對話，卻偏偏牽被她三言兩語扯到大太太和老太太那里去，這讓自己如何回話。心理這樣想著，三姑娘不由得有些埋怨起清歡了，實在太不會做人了。

只是三姑娘知道身后還有虎視眈眈的二姑娘在場，又惦記這里是碧籮院不是自己能隨便惹事的地方，便輕哼了一聲說道：“我怕什么，又沒有做虧心事情，不過是關心一下七妹罷了。七妹既然不想說，和我說一聲就便是了，我這做姐姐的又不會特意去害你。”

那就難說了，平日也沒見你多么關心我這個妹妹啊。清歡面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頭對正注意這邊的二姑娘問道：“二姐，冬蓮昨天給你送的鞋子還好穿嗎？”

“挺好的，冬蓮做鞋子的手藝還是不錯的。若是七妹妹喜歡的話，我讓母親吩咐冬蓮再做一雙？”二姑娘笑著走過來說道：“你看看，就是我腳上的這一雙。”

“是真漂亮。”五姑娘羨慕地說道。她的鞋子多是身邊的丫鬟自己做的，手藝卻是沒有冬蓮好。

二姑娘得意地笑了笑：“我那里還有好些呢，可惜五妹妹不能穿。對了，我記得四妹妹穿的大小和五妹妹是一樣的。難怪兩人這么交好。”

“我閑著的時候新做了幾雙鞋子，回頭我讓丫鬟送兩雙到五妹妹的院去。對了七妹妹也需要嗎？”

四姑娘的聲音極為輕柔，臉上神色關切，絲毫沒有在意二姑娘話里的嘲諷。

“我和珺兒都還剩下不少。”清歡笑著拒絕，四姐姐的鞋子也只有五姐姐能穿著，自己怕是還要在長幾年才能穿呢。

清歡低頭，垂下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嘲諷。

看來昨天帶珺兒來碧籮院的事情，這府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然三姑娘豈會發問，不住在正院的二姑娘卻偏偏已經有了這鞋子了。

“姑娘，四爺問你回去呢。”在院子里等了片刻不見清歡出來的蔓草走進來說道。

“既然如此，七妹快回去吧。”四姑娘說笑道：“四弟還真離不開七妹呢。”

清歡直起身放好紙筆，微笑著說道：“哪能呢，這孩子因為晚上都要去陪夏媽媽說話，我怕他晚上玩耍了之后白天沒時間學習，就拘了他在屋子里描紅呢。他怕是想偷懶，喊了我回去，就可以離開書案了。”

“四弟還小，七妹切不可勉強他。”四姑娘勸道。

清歡看了其他姐妹一眼，點頭說道：“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性子太活潑了，想讓他練字靜靜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