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走四姑娘和五姑娘兩個人，待她們的身影轉(zhuǎn)過路口，清歡收回視線，回身往屋子里走去。

“給我換身衣衫，我們?nèi)ァ?。。。。。”清歡腳步頓了頓，似在思考。

蔓草等在一旁，聽候吩咐。

零露飛快地去拿了折疊好的衣衫，讓清歡換了外出的衣衫。

“把那抹額拿過來，我們?nèi)s壽堂。”清歡吩咐。

那抹額是柳姨娘收好的，見狀去了箱籠里面找了出來，想了想又拿出一塊上好的紅綢包了包之后才遞給蔓草。

榮壽堂里，老太太正同王媽媽說著話，聽到丫鬟的稟報，楞了一下。

“不是說四姑娘和五姑娘今天去了七姑娘那里嗎？”老太太問立在身后的冬末。

冬末道：“那是晌午的時候，聽大廚房那邊傳話的意思是，三位姑娘都在七姑娘的院子里用的午膳?！?

現(xiàn)在離晌午已經(jīng)是過了快兩個時辰了。

老太太點點頭，讓人去請了清歡進(jìn)來。

“老太太?！鼻鍤g是紅著一雙眼睛，手上拽著一塊帕子走了進(jìn)來的。

“怎么了這是？好好地怎么這副模樣，誰欺負(fù)你了，和祖母說?！崩咸珦е鍤g坐到塌上，一邊從王媽媽手里接過綿帕子，一邊抬頭責(zé)罵跟著進(jìn)來的蔓草：“你是怎么做的丫鬟，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主子受欺負(fù)嘛?！?

“我。。。。?！甭輳堉欤妒菦]有說出話來，反而臉上沒一會兒也淌滿了淚水。

王媽媽見狀起身推了推蔓草：“你這丫鬟，老太太問你話呢，你倒是哭上勁了。還不先回答了事情。原先還覺得你比另一個丫鬟看著穩(wěn)重，怎么今個兒一看這般不懂事。”

“老太太，你可要為我們姑娘做主啊?！甭菘拊V道：“汝陽伯夫人送了七姑娘那一匣子首飾，姑娘都緊著想分開了其他姑娘們了，說是姐妹一塊的。晌午的時候，四姑娘和五姑娘來看咱們姑娘，臨走前拿了一些首飾。姑娘心里高興，又挑出一些說是要留給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只是。。。。。?！?

“老太太，汝陽伯夫人送的見面禮，我怎么敢不收。若是知道被人不喜，早知道當(dāng)時我定然就直接推了回去。”清歡撲到老太太懷里，哭得非常傷心。

“莫哭，莫哭。哪家主子小姐會直接推了別人的見面禮，若是傳了出去，能有什么名聲?？刹辉S渾說，咱們顏府出來的姑娘該有的教養(yǎng)還是要有的。”老太太拍著清歡的后背說道。

王媽媽聽個大概，已經(jīng)是明白發(fā)生什么情況了。

這事情，也就是剛才七姑娘沒來得時候，她和老太太就在屋子里面說著呢。

“你家姑娘身子弱，哪能一直哭著。還不擦干你的眼淚?！蓖鯆寢屳p聲斥罵：“還不出去把臉洗洗。”

冬末拉著蔓草去了旁邊自己住的屋子，打了水。

“你啊，咱們做人丫鬟的，不勸著主子就算了，怎么還自己哭上呢。瞧你現(xiàn)在跟個大花貓似的?！倍┑穆曇羧崛岬亍?

蔓草聽著不好意思地接過帕子。

“我原也是心疼姑娘。。。。。?！甭輿]有繼續(xù)說下去，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不對，只不過。。。。。

冬末見狀笑笑，沒有多話。

等蔓草稍微收拾一下，就重新去打了盆感覺的洗臉?biāo)说嚼镂萑ァ?

屋子里的清歡已經(jīng)停下哭泣，正賴在老太太懷里。

老太太面色慈祥，輕輕拍打著清歡的背，溫聲哄著。

王媽媽親自擰干了帕子，正舉著手準(zhǔn)備幫著清歡擦拭的時候。

老太太已經(jīng)是接了過來，準(zhǔn)備親自來。

清歡緩了過來，發(fā)現(xiàn)了屋子里的情形，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聲音糯糯地說道：“老太太，我。。。。我自己來吧?！?

“別動?！崩咸柚骨鍤g的動作：“也就好了。”

清歡乖巧地靠在老太太懷里，由著她手邊的動作。

等臉上沒有了淚跡了，老太太這才放下帕子。

“蔓草，你姑娘的事情，我已經(jīng)是知道了。你跟著冬末去，看看是誰在碎嘴。只管讓人抓到大太太那里。反了她們，主子們能是她們可以講得嘛。”

蔓草離開的時候，清歡被老太太哄著說了來時的情況。

老太太估摸了一下，估計和自己身邊的人沒事。

如此一來，不是大太太的人就是二太太的人作怪。

“老太太，不。。。。不用了。我本來就是她們說得那樣。。。。。?！鼻鍤g越說越小聲。

老太太自然知道說得是哪樣，不過是寄養(yǎng)在府里，吃著別人的用著別人的，還爬到別的姑娘頭上去之類的話。

不過。。。。。。老太太雖不是正經(jīng)替清歡出頭，但是卻不愿意府里的下人是這副模樣，若是不小心傳了出去。

別得不說，第一個礙到的就是顏府的名聲。

王媽媽哪里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朝冬末遞了個眼色。

冬末就拉著人出去了，蔓草只來得及把藏在身上的紅綢布包放了下來。

“這是。。。。。?！蓖鯆寢岓@呼：“真真好看?！?

老太太本來一直低頭哄著清歡，聞言也抬頭望過去，這一看，也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紅綢上面正攤著一只抹額，這抹額做法新奇，不是較往常那種用了各種絲線繡上折枝梅、牡丹花這種。而是在上面用了大小一樣的白色小珍珠，當(dāng)中還穿插了幾顆珊瑚珠，最終將則是用了一顆翡翠綠石嵌入其中。

“這就是七丫頭，之前說要給我做得抹額?！崩咸粗擦藥追?，對清歡的態(tài)度倒是真的溫和上了幾分。

清歡捂著臉，點了點頭。

“我女紅沒有大姐姐好，只能想了別的辦法。”

聽到清歡提起丫鬟，老太太摟著清歡的手緊了緊，在清歡幾乎沒有反應(yīng)之前很快又放了開。

“你大姐姐的女紅是跟著有名的女紅大師學(xué)的，不說你了，就連你二姐姐也是及不上的?！崩咸溃骸爸皇强上Я恕！！?。。。”

清歡聽了落寞地低了低頭。

屋子里的突的靜了下來。

王媽媽左右看了看，笑著舉了舉手里的抹額說道：”老太太，我可要給你道喜了。”

老太太扯出笑容道：“七丫頭孝順，我是知道的。”

“老太太，七姑娘孝順那是不必說了。我可是要道得另一種喜?！?

王媽媽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讓老太太不由得有了幾分興味。

王媽媽也不賣關(guān)子：“忠樂侯柳老夫人下個月不是要過壽辰嗎？老太太不是才和我抱怨每年的壽禮都沒什么新意。我瞧著七姑娘這抹額就做得精妙，老太太手里不是還有不少閑置著沒用的珍珠嘛。正好讓七姑娘做上一個，到時候老太太也把這一個抹額帶過去。別人一見，就知道老太太和柳老婦人姑嫂情深了。”

旁的還好，偏偏王媽媽最后一句話的確是打動了老太太。

老太太心里正猶豫著，懷里的清歡拉了拉袖子，小聲說道：“老太太，清歡做過這個，速度是快的。到時候找了二姐姐她們一起，大家畫個樣子，一塊做一個。”

這意思是要帶上府里其他幾位姑娘了。

老太太笑：“你有心就好了。也就一個抹額，兩個人做還算是回事情，若是一府的幾位姑娘只做了這么一個，倒是小家子氣了。”

老太太想了想又問道：“時間上來得及嗎？”

清歡點頭：“可以的，不過。。。。。”靦腆地笑了笑，清歡接著道：“若是在有些珊瑚珠、玻璃珠、寶石珠這一類的珠子就更好了。我。。。。。我手上只有那一匣子珍珠，所以才做了簡單的。”

清歡說得很不好意思。

老太太笑：“我倒忘了這些?！庇殖鯆寢寙枺骸拔矣浀脦炖镉羞@些珠子的，你一并挑了都給七丫頭帶去。另外，不是還有幾枚玉制的蓮花，我瞧著放到抹額上也是合適的。你一塊找了出來吧?！?

王媽媽連連點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就往庫房里去。

清歡又坐了一會兒，等蔓草跟著冬末回來，就捧著王媽媽遞來的幾個匣子準(zhǔn)備回去。臨走前，本來想去看看珺兒，但看了看蔓草的臉，想到自己的臉上怕是也不太好看，并作罷。

老太太一改在清歡面前的溫柔慈祥，板著臉聽冬末稟報。

“你送過去的時候，大太太怎么說？”老太太問。

冬末低著頭回道：“大太太聽了很是氣憤，也沒有多問，直接拖了人出去打板子。不過大太太說了，到底是府里的下人，不敢隨便送了出去，怕她們心懷記恨，在外面胡亂說話，反而侮了七姑娘的名聲?！?

“你瞧瞧，你瞧瞧。她還是當(dāng)家太太呢。”老太太聽得怒火直往上涌。

王媽媽端了茶碗，想讓老太太消消氣。

“大太太還年輕，而且有一點說得也是沒錯，若人出去胡亂說，冤枉了府里，到時候只怕。。。。。?！?

老太太哪里會信這個，氣道：“她是什么樣子的人，我會不知道。若她真是個有本事的，就改在冬末過去的時候，就親自過來。怎么，不就是當(dāng)著個長輩的身份，不肯放下身子過來哄一哄。怕是以后連我都不放在眼里。”

“大太太怕是府里事情多，才沒來。老太太和大太太是什么關(guān)系，那可是親姑侄，大太太尊敬老太太還來不及呢。”王媽媽連連勸道。

“也罷。我這老婆子也管不了許多?！崩咸溃骸岸?，再去一趟大太太那邊，就說那幾個碎嘴的人，再罰她們半年月銀?！?

冬末應(yīng)是，重新退出屋子。

自己這么做估計也是沒什么用處，但那大太太多少會放幾分心思下去。

老太太不怕別的，就怕大太太做事不加思考，隨意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