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車站出來的劉空然，第一件事兒就是給沈美好發短信報平安。

沒走兩步，沈美好的短信回復過來：好，快回家吧。

合上手機，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正走著，感覺面前的路被誰擋住。劉空然由下向上看去，黑色的帆布鞋，黑色的緊身皮褲，纖瘦的兩條腿，黑色蕾絲半袖里面又套了一件黑色背心，一頭長發中分披在腰間，戴著一串奇形怪狀的手鏈的手正晃著掛在手機上面的一串手機掛飾，七八個小鈴鐺互相碰撞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響。臉上的煙熏妝讓人根本看不出來這個女孩原本的面貌。

劉空然嚇得往后倒退兩步，“怎么是你？”

嚼著口香糖的蔣寒寒，看見劉空然的樣子，笑起來，走到他面前，“哈哈哈，怕什么，又活見鬼了？”

“嗯……嗯……你怎么又是這副鬼樣子？”劉空然恢復了常態，雙手插兜一臉嫌棄的看著蔣寒寒。

“這樣？這樣不好嗎？我覺得很好啊，不像你們這些好學生……哎……”

聽見蔣寒寒的話，劉空然覺得好笑，“好學生？哈……哈哈……第一次有人這么說我。”

“哦？難道你不是？”

“不算是。你在這兒晃悠什么呢？”

“我專門在這等你呀。”

“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正說著，劉空然轉念一想，停下了向前走的腳步，“我想起來了，你怎么知道我電話的？”

“哼，這還不簡單，跟你經常上網的那幾個人，隨便抓過來一個問問不就知道了，劉空然，知道你的消息對我來說沒那么難。”蔣寒寒將臉湊近劉空然帶著點兒壞笑帶著點兒得意的說道。

“這群叛徒。”劉空然繞開蔣寒寒的臉，不管她繼續往前走去。

“誒，你去哪兒？”

“回家。”

“喂！等一下！”

“你到底要干什么！？”劉空然忍無可忍的說道。

“我餓了，可是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請我吃飯。”蔣寒寒攔在劉空然面前，露出求助的眼神。

劉空然感覺無奈又抓狂，他不明白這個蔣寒寒總是出現在他的生活里究竟想干什么。這會兒又這樣理所當然的叫他帶她去吃飯，她憑什么認為他一定會幫她呢？

“你怎么不去找你那個男朋友，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你那天不是就在酒吧嗎？難道沒看見？我們分手了。”蔣寒寒低頭認真的扣著手指，涂滿了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甲配合著她的白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劉空然看了一眼的她手指，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看樣子勢必要死乞白賴跟著他的蔣寒寒，仰天長嘆一聲，“哎……走吧。”

“去哪兒啊？”

“吃飯——！”

“哦……誒，劉空然，你這人怎么這么矛盾啊，嘴上說著不幫我，行動上卻總是反著來啊，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你別放屁行嗎？”

“那你是為什么？”

“我！我被逼無奈行嗎？我拗不過你行嗎？我善良樂于助人行嗎？行不行？”

“那你這樣樂于助人的行為可不太好。”

“是嗎？哦，那我回家了，你自己去吃飯吧。”

正欲轉身就走，感覺衣服被一只手從后面拉住，“別，我是真的沒錢吃飯了。”

劉空然瞥她一眼，“哼，逞強。”

兩個人走進車站附近的一家面館兒，劉空然拿起菜單扔給蔣寒寒：“吃什么？點吧。”

蔣寒寒看看劉空然，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嗯……牛肉面吧。”

“老板兩碗牛肉面！”

遞給蔣寒寒一雙筷子，劉空然自顧自的吃起來，也不和她說話。

“誒，你這幾天去哪了？”

“管得著嗎？”劉空然沒有抬頭，繼續大口大口吃著碗里的面。

“切，去見上次和你打電話那個女孩兒了？”

“對，就是去見她了，和你有關系嗎？”

蔣寒寒把筷子摔到桌子上，“不吃了！”她抱起胳膊看著劉空然，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劉空然放下筷子，從兜里掏出一百塊錢放在桌子上，“飯錢、打車錢，應該都夠了，你走吧。”說完這句話，他率先走出了飯館，獨留蔣寒寒一個人看著桌上的錢一動不動。

“劉空然，站住！”抓起桌上的錢，蔣寒寒準備沖出去，卻被面館老板攔住：“小姑娘，面錢還沒付呢，這就想走？”

“給！”蔣寒寒焦急地望著窗外劉空然跑走的方向。

“給你找的錢，慢走。”胡亂的抓起老板給她找的一大把零錢，蔣寒寒沖出門去追劉空然。

“劉空然，你給我站住！”

劉空然對身后的呼喊置若罔聞，徑直朝著公交站牌跑去，身上僅僅剩下兩個一塊錢的硬幣了，他只能選擇坐公交回家，剩下的都給了蔣寒寒。就好像欠了她什么一樣，每次遇到蔣寒寒自己都顯得格外落魄。

坐上公交的劉空然透過車窗和窗外的蔣寒寒四目相對，最后他看見蔣寒寒離車越來越遠，一開始她還走著，漸漸跑了起來，然后越跑越快，死命的追在公交車后面，“劉空然！你回來！劉空然！你個混蛋！”

蔣寒寒一邊追一邊哭，直到她以為自己再也追不上了的時候，公交車停了下來，她看見劉空然從上面走了下來，雙手插兜站在原地看著她。

幾近崩潰的她坐地上嚎啕大哭，“劉空然，你個大混蛋……”

劉空然走過去，蹲下身，頹敗的將胳膊搭在膝蓋上，他盯著坐在地上的蔣寒寒，“我已經把僅剩的所有錢都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蔣寒寒抬起頭抽噎著，“我……我……也不知道。”

“起來吧，我送你回家。”劉空然拉起蔣寒寒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兩個人就那樣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沈美好的短信在這個時候又發過來：到家了嗎？

拿著手機的手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回復這條短信，他應該撒謊嗎？可是他為什么要撒謊呢？

想了又想劉空然合上手機，干脆什么都不說吧，這樣最好……

看著劉空然憂心忡忡的樣子，蔣寒寒奪過他的手機，“劉空然，忘了她吧。”

“你干什么！？給我！”劉空然一把抓住蔣寒寒的手，把手機從她手里摳出來。

“劉空然，那個女孩兒那么好？”

劉空然不說話，把手機裝進兜里，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段他感覺有點不對，“這條路不是走你家的方向啊？你到底要去哪兒？”

“喲，就去過一次就記住我家在哪了？”

“說正經的，我還要回家呢，因為你已經耽誤了多長時間了？天都黑了！”

蔣寒寒不說話，低著頭一邊走一邊踢著路邊的野草。

“我問你話呢！”

“把我送到那邊的路口，你就可以走了。”蔣寒寒說著指了指前面紅路燈左轉的方向。

“那就快走啊！”說完劉空然大步流星的向著那個路口走去，他恨不得能一步邁過去，剛剛沒回沈美好的短信，不知道她會怎么想，劉空然感覺內心焦躁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