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摩托車從劉空然的耳邊呼嘯而過，車座后面的女孩回過頭來看著他，額前的碎發被吹到了眼睛上，女孩看著他的面容平靜如水。

劉空然停下來，望著路的盡頭，那里已經沒有了剛才從他身邊經過的那兩個人的身影，剛才蔣寒寒看著他的眼神不知道為什么，讓他心里面有種內疚，有種刺痛。蔣寒寒最終還是坐上了霍嚴的車，他們會去哪里的呢？是去平安巷的那家酒吧嗎？為什么被霍嚴打成那個樣子，她還要跟他走。

劉空然登上自行車，加速朝著蔣寒寒消失的方向騎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樣做，但他的大腦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樣。

一路騎來，都沒有看見霍嚴那輛顯眼的黑色摩托，他將車子緩緩騎進平安巷，沿著昏黃的路燈一邊走一邊四處尋找，最后還是在平安酒吧的門前，看到了他們，霍嚴拉著蔣寒寒的手說了句什么，最后二人走進了那家酒吧的暗紅色大門。

劉空然快步走過去，將車子停在路邊，脫下校服褂子，穿著里面的黑色半袖走進了酒吧。酒吧的燈光很暗，劉空然找了一處角落的單人沙發落座。

環顧四周，這是一家由老舊工廠改造而成的酒吧，四周的金屬風格很強烈，到處都是管道圍成的欄桿，被粉刷成黑色的樓梯旋轉通向二樓，一樓的舞臺很高，后面是兩個大大的蒸汽鍋爐，被刷成鐵銹紅的顏色，五彩斑斕的燈光從頭頂上撒下來，四處的掃射著，迷亂的世界，讓人眼花繚亂。

一個酒吧服務生扮相的人走到他身邊，問了一句：“喝點兒什么？”

“額……一瓶啤酒吧。”劉空然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好的，稍等。”

坐在角落里的劉空然很快就在靠近舞臺邊緣的地方，看見了蔣寒寒，她坐在一張小圓桌前，手里剛點燃一支煙，放在嘴里沒有用力吸，又拿了出來，用兩只手夾著放在了桌子上，身上穿著一件很肥大的黑色襯衫，襯衫的下擺被她卷到腰上打了一個結，可以隱約看見白色的校服半袖還套在里面，下面是白的的校服裙子，她坐著一把咖啡色的高腳凳，一雙穿著黑色帆布鞋的腳，踩在供腳支撐的凳腿上一上一下的點著。

看見舞臺上出現的穿著白色背心脖子上帶著一串黑色項鏈的人出現，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下巴微抬，對臺上的人示意了一下，音樂響起，霍嚴略微沙啞的嗓音響徹整個酒吧，不是那種嘶吼般的沙啞，霍嚴唱的是情歌，聲音其實很干凈，帶一點兒悲傷，帶一點兒滄涼。

“哦……我心愛的姑娘……”他的歌聲一起，所有的人都慢下來，閉著眼睛，站在舞臺下面，隨著歌曲的旋律齊齊左右搖晃著身體，一些人還舉起一只手，拿著手機揮舞著。

蔣寒寒一只手托著腮，靜靜的看著舞臺上的人，這一刻一切都還那么美好。好像是那天霍嚴打了蔣寒寒的那一幕，只是劉空然自己的憑空想象。

“您的啤酒。”被服務員打斷思緒的劉空然，收回目光。

拿起手里的啤酒，從兜里掏出五十塊錢，放進服務生的托盤里，“謝謝。”

“客氣。”服務生笑一下，轉身離開了。

劉空然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褲兜，懊惱不已，白白浪費了五十塊錢，買了一瓶只值三塊的破啤酒，他到底在干嘛？拿起手中的冰啤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冰涼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直直通到胃里，劉空然皺了一下眉，將手里的啤酒放到桌子上，轉身拿起自己的書包，和校服外套，往酒吧外面走去，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蔣寒寒和舞臺上的人，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似乎是感覺到有誰在看自己，蔣寒寒轉頭看向酒吧門口的方向，那里卻沒有任何人。她突然有點兒失望，將手里的煙放進煙灰缸碾滅，抓起身邊的背包，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從舞臺上跳下來的霍嚴一把抓住，“你去哪？”

“我累了，可以早點回去嗎？”蔣寒寒看著抓著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內心泛起些許的厭倦。

抓著她的霍嚴并沒有松開手的意思，嘴里冷冷的說出一句：“不可以。”

蔣寒寒也不再說話，她就是要走，他想留也留不住。兩個人就那樣站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最終蔣寒寒還是一點一點的從霍嚴的手中，將自己的胳膊抽離出來，“我走了。”

她快步朝門口走去，她很害怕，她以為霍嚴會追上來阻止她，可在快要沖出門的那一刻，她聽到霍嚴的聲音重新從酒吧的話筒里面傳出來，刺進了她的耳朵，“哦……我最心愛的姑娘啊……別走……”

握住門把的手停頓了一下，她還是推開了那扇門走了出去。

出了酒吧的門，蔣寒寒脫下身上那件黑色的襯衫，走到那輛停靠在路邊的黑色摩托旁，將襯衫掛了上去，她重新套好校服外套，看了看那輛車，還有身后的平安酒吧……她該回家了。

站在馬路的另一頭看完在他出來之后沒多久就走出來的蔣寒寒做完剛才的那一系列動作的劉空然，將自行車支在路邊，單手扶著車把。

“嘿！”他對著馬路對面的人吆喝了一聲。

蔣寒寒聞聲抬起頭，竟然是劉空然。她臉上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有種莫名的高興涌上心頭，她朝著劉空然的方向小跑過去，“你怎么在這兒？跟著我過來的？”

“切！我跟著你？別這么自信好嗎？”劉空然盡量說的自然一些，以掩飾自己的心虛，他的確是跟著她過來的，沒錯。

蔣寒寒抱著胳膊看著眼前的人，覺得有些搞笑，“哈哈……”

“笑屁。”劉空然尷尬的將自己那張倔強的臉轉向一邊。

“走吧，這回可以送我回家嗎？這大晚上的，我一個小姑娘確實不敢走啊。”

“你不敢走？說出來你覺得鬼信嗎？”

“快走！”

劉空然沒好氣的跨上車，嘴上說著不愿意，行動上卻還是載著蔣寒寒順著蔣寒寒指著的方向騎去，“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知道啦，這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