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認(rèn)得在下了?”男子薄唇微掀,笑得很是邪氣。
尹初槿蹙眉看著他,卻不再開口。若他們以前認(rèn)識,現(xiàn)在她說的越多只會錯的越多。
“盛熠銘,盛昊國瑞王爺,現(xiàn)在嘛,就在你們這兒當(dāng)質(zhì)子。”紫衣男子盛熠銘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果然在尹初槿臉上看到了迷惑與茫然。
質(zhì)子?這是傳說中的人質(zhì)?盛昊國又是哪個國?她醒來后就只聽珠兒提起過,她是尹熙國公主,天下還分了哪些國她根本沒了解過,不過,這跟她也沒任何關(guān)系。尹初槿僅愣了一會,便不再理他,繼續(xù)低頭吃糕點,直到將盤中最后一塊咽下肚里去才再次抬起頭來。
“你的糕點很好吃!”吃了人家的東西,最起碼的禮貌還是要有。
聽了她的話,盛熠銘又是輕輕一笑:“這是御膳房里做的糕點,尹公主不要告訴我,你在皇宮生活了十多年從來沒吃過?”
“我……夸我們皇宮的糕點好吃不行嗎?”
“哦?”盛熠銘勾起一抹邪笑,好倔強(qiáng)的人,知道露餡了還在苦苦支撐著,于是,他故意逗弄著加了句,“抱歉,在下記錯了,這糕點是你們京城里最負(fù)盛名的滿香樓里帶回來的。”
尹初槿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暗暗將他咒了千萬遍,她發(fā)現(xiàn)論起耍嘴皮子,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我沒猜錯,你,不是尹初槿槿公主?”
尹初槿直直對上他的眼,學(xué)著他勾了勾嘴角,回答道:“瑞王爺覺得呢?如果我不是尹初槿,那我會是誰?宮里有這么多公主,而你只不過是盛昊國過來的質(zhì)子,竟然將本公主的名字記得這么牢,這還真是本公主的榮幸呢!”
盛熠銘雙手環(huán)胸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錯,比起以前那個遇事只會撒潑的尹初槿,你聰明多了!”
尹初槿錯愕地看著他,以前的公主跟他很熟?抬頭望去,卻見他又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看過來,轉(zhuǎn)而從衣袖里掏出一份圖紙。
“這是我自繪的皇宮地圖,你應(yīng)該用得上。下次別再迷路迷到我這盛瑞軒來了,不過如果公主不怕宮里傳出什么不好流言來的話,在下也歡迎你常來做客!”
尹初槿知道他已經(jīng)看出問題來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眼下她確實需要他手里的那份地圖,于是她也不矯情,直接接過手察看起來。再次看了他一眼,見他低頭喝著酒,并沒再理會自己,輕輕說了聲謝謝便轉(zhuǎn)身往亭外走。
“奉送公主一句話,一個在宮里生活了十幾年的人邊拿著地圖邊找路實在不怎么像樣!”
尹初槿頓了頓腳步,果然他不可能一下子變得那么好心,時不時逮著她踩一踩他很開心么?
她也不生氣,收起地圖放入袖中的同時轉(zhuǎn)身看著他,臉上掛著嘲諷的笑:“瑞王爺,我也奉送你幾句,你本來長得就夠美了,再加上那妖嬈的紫色襯托,只會讓你更加……”話故意只說到一半,那么奸滑的人肯定意會得到她所要表達(dá)的意思!
女人被稱贊為美,那是種榮耀,但對于男人來說,卻是種傷自尊的話,尹初槿的幾句話里不僅用了美,連妖嬈這個詞都用上了,更別提那未說完的話中隱含的意思。
果然,尹初槿這話說完,成功地在盛熠銘臉上看到他表情的變化:他收斂了邪魅的笑,危險地瞇起了眼看向她。
她聳了聳肩,大步朝亭外走!
尹初槿借著盛熠銘那拿來的地圖一路尋著往流影殿而去,從槿語閣出來至今早過了半個時辰,那暴戾的男人怕是等的不耐煩,恨不得擰了她腦袋吧!她邊走邊絞盡腦汁思考待會見到蕭燁磊要用怎樣的借口,然而還沒走近流影殿,便聽到遠(yuǎn)處傳來動靜,不僅有打斗聲,隱隱還聽到公公尖著嗓子慌亂地大喊……
“抓刺客……保護(hù)皇上……”
掏出地圖細(xì)細(xì)一看,聲音似乎正是從流影殿傳過來的,尹初槿尋思著現(xiàn)在是否該過去。看著侍衛(wèi)從四處奔向流影殿,她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尾隨著過去了。
她站在楊柳樹后看著流影殿前發(fā)生的狀況,數(shù)名身懷絕技的黑衣刺客抵擋住一批批侍衛(wèi)的圍攻,手中的劍一舞動,凌厲的劍鋒劃過,前頭的侍衛(wèi)睜著暴戾的雙眼仰頭便倒下。看到皇上被層層侍衛(wèi)保護(hù)在中間還拎著幾名宮女擋在身前,臉上盡是慌張與驚恐,沒有一點身為九五之尊該有的氣勢,尹初槿嘲諷地笑了。還真是昏君!
再移動視線,看到離皇上不遠(yuǎn)處冷漠著一張臉猶如看戲般閑適而立的蕭燁磊時,她真心覺得他非一般的深沉,隱藏得太深讓人覺得過分可怕。
“狗皇帝,把破兵圖譜交出來,否則要了你的狗命!”一名刺客突破侍衛(wèi)的重圍,舉著劍朝著皇帝飛過去。
護(hù)駕的侍衛(wèi)舉著長戟奮力抵擋,尹初槿眼尖地發(fā)現(xiàn),蕭燁磊在聽到“破兵圖譜”這些字眼后眼里閃過一絲狠戾,下一刻竟然加入了護(hù)駕的行列中。原來他在意的是破兵圖譜!難道他要從她手里拿到的東西就是它?公主手中會有破兵圖譜?
“護(hù)駕護(hù)駕!朕手中沒有什么破兵圖譜,先皇沒傳給朕,也許給了朕的母后,她半年前已不在人世,也許……也許破兵圖譜在陵墓的陪葬品中……護(hù)駕,薛公公,宮里的侍衛(wèi)干啥去了?有刺客啊,到需要他們時全死哪去了?全砍了砍了!”
皇上恐慌的已經(jīng)要跳腳了,為了保住生命,連先皇和太后都拿出來當(dāng)擋箭牌,昏庸無人道!
從皇上的話里她倒是明白了些端倪,也許破兵圖譜先皇真的給了太后,如今太后已逝,卻沒流傳出破兵圖譜的事來,也許太后將它給了自己最為疼寵的公主尹初槿,也或許并沒有給她,但蕭燁磊同樣這般推測,太后會將它給尹初槿,所以將矛頭對準(zhǔn)她。
尹初槿低頭看了手中的地圖一眼,腦海里一閃而過一個念頭,也許她可以賭一把!于是她迅速將手中的圖紙卷成軸狀,揣進(jìn)懷里,換上一副驚恐的表情朝動亂的人群中跑過去,眼見黑衣人將手中的長劍刺向皇上,她飛快地從旁邊以身體撞過去,將皇上重重地撞跌在了地上,而自己也跟著滾到一旁。
“不要?dú)⑽腋富剩灰獨(dú)⑺摇抑榔票鴪D譜在哪,在我這,皇奶奶仙逝前將破兵圖譜給了我……啊……”尹初槿話還沒說完,脖子上便架上了一把長劍,下一刻她便被黑衣人拎在了手上。
而在那一瞬,她看到了蕭燁磊臉上有絲慌亂,轉(zhuǎn)瞬便飛身而來,伸手想拉住她,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尹初槿心中冷冷一笑,她可不會認(rèn)為他是擔(dān)心她這個“妻子”,他怕的只不過是她把他要的東西交給了黑衣人。
“把圖譜交出來!”黑衣人惡狠狠地朝她吼道,同時手中一用力,長劍便割入血肉半分,血汩汩地往下流。
“痛……別殺我,別殺我,只要你不殺父皇,不殺我,我就把破兵圖譜給你!”
“少廢話,不想死就快點拿出來!”
尹初槿滿臉慌亂,顫顫巍巍地伸手往懷里掏出圖紙,才剛露了個頭便被黑衣人一把搶了過去,而后她也被一掌擊飛,重重跌落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她支撐著回頭察看形勢,果然如她所料,黑衣人拿到圖紙后根本來不及查看便受到蕭燁磊的猛烈攻擊,皇宮的侍衛(wèi)也在這時涌向這頭,黑衣人被重重包圍。
“撤!”領(lǐng)頭的黑衣刺客一聲令下,黑衣人不再戀戰(zhàn),扔下煙霧彈,煙霧繚繞,等白霧散去,除了在打斗中死亡的數(shù)名黑衣人外,其他早已不見蹤影。
“該死的!”蕭燁磊一拳擊在墻上,滿臉都是憤怒之色。
此情此景,沒人注意到,人群外的尹初槿低著頭,眼里的笑意有多深。
“薛公公,快請御醫(yī),把宮里所有的御醫(yī)都請到流影殿來,馬上去,沒看到朕的公主受了重傷嗎?”皇上在危險過后松了口氣,同時也想起了剛剛奮死救自己的女兒來,要不是尹初槿及時沖過來,他怕早受那刺客一劍了,“燁磊,快把槿兒抱到流影殿去,槿兒受了很重的傷。”
蕭燁磊再怎么不甘愿,礙于這么多人在場也不會忤逆皇上的話,于是上前抱起尹初槿往流影殿里走去。
尹初槿將所有的得意全藏在心里,蒼白著臉,盡是虛弱之色,猛咳了聲,將嘴角流出來的血全染上他的白衣。
她在賭,賭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她贏了,但她畢竟還是受了重傷,在陷入昏迷前,透過人群,她似乎看到有個身著耀眼紫衣的男人站在人群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一眼,將她所有的得意盡數(shù)抹去,只因,那圖紙……來自那紫衣男人!他不該是在盛瑞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