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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總能找到你

轉眼就到了要去學校的日子了。除了蚊子要坐火車去較遠的山城,凱林,熊,斌的學校都在江城。只是江城太大了,比家里漢江對面的小城要大許多,三個人的學校都離得有點遠。

凱林的大伯送凱林去的學校,給她把入學手續(xù)辦好找到綠色通道就走了。后來每次想到沒有堅持讓自己爸媽送自己,凱林心中都會涌起一陣悔恨與自責。

來到大學寢室,只看到一個人,外號鳥,性格潑辣大方的湖南妹子。她們的柜子很高,鳥熱情地幫凱林放行李,使勁塞的時候鳥從凳子上摔了下來??粗鴦P林自責的眼神,鳥拍拍她的肩膀說:沒事的,山里人不怕摔。凱林一下子笑了,連忙幫鳥揉揉背。后來寢室里陸續(xù)來了瓊,梅,芳,孔。芳來的時候帶來了她的父母和雙胞胎妹妹,凱林還是第一次看到膚色差別那么大的雙胞胎,妹妹白皙體態(tài)豐腴,芳卻有些黝黑且瘦巴巴的。梅和凱林都是從漢江對面的學校來的,算是老鄉(xiāng)了,她和瓊都是那種一看就是學霸,臉上都寫著認真??资翘貏e喜歡折騰的女孩子,軍訓的第一個周就給她們講了高中時的兩場戀愛。

軍訓的衣服凱林覺得很丑,特別是那寬寬大大的褲子,把自己本來就不高的身材顯得更矮了。但軍訓的日子其實挺好玩的,她們的教官姓李,五官端正,年輕帥氣。和別班的教官不同,他總是帶她們去陰涼的地方,也不給她們強度太大的活動。晚上拉歌是最有意思的,他們會以游戲的方式決定誰表演節(jié)目,有時候男生連和女生連對拉。凱林被抽到過兩次,唱過一次周訊的飄搖。第二次被抽中的時候凱林唱了那首高中時學會的“Big big world”,連里的女孩子都比較喜歡這一首,那天李教官還特地坐到凱林旁邊用英文互聊了幾句。

轉眼軍訓只有一周了,這天下午,正在練隊形時教官喊凱林的名字,說有人找,在樹林那里等她。凱林心生疑惑,會有誰找自己呢?她小碎步跑過去樹林那里,她一看到那高大的背影就知道,是輝。

“你怎么來了?”凱林帶著疑惑的表情。

“找你一點也不難?。 陛x笑笑。

“那你不用軍訓嗎?”

“我們學校的軍訓提前開始的,所以提前結束了。幸虧你們還在軍訓,不然我還不好找你呢!”輝狡黠地又笑了笑。

凱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輝說:“我在網上給你留了電話號碼,你怎么不打給我?”

“額…我們寢室沒電話…”凱林其實昨天還和闌通過電話。

“那你不會去外面打???”

……他們坐在樹林里,知了也在沉默。

“好了,我在你們學校足球場那里坐著等你,你結束了過來找我?!?

凱林點點頭,回到了隊列。

軍訓結束凱林去換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請輝在食堂吃飯。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簡單,知道你們在軍訓,問到計科系的隊列,然后問教官你的名字就行了?!陛x不以為然地說。

輝不愧是輝,果然還是那么聰明?。P林心想。

吃完飯輝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讓凱林看,封面寫著“凱之林”,凱林打開,里面盡是詩詞,都是描寫思念的,但有一首是輝自創(chuàng)的,把凱林的名字編了進去。輝的字大氣且蒼勁有力,很是賞心悅目。

凱林咬了咬嘴唇,有些緊張,內心小鹿亂撞,竟不敢看輝那雙深邃的眼睛,也不知道說什么。輝說:“你不知道,在家里我總是很想你,我每次想你的時候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我就寫詩。每一天我都在想我們同桌時的情景,我給你講物理題,你跟我討論英語發(fā)音和語法,欣賞我的作文。你這么聰明應該早知道我喜歡你吧,你跟我在一起時我覺得你也很開心,我覺得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F在我們讀大學了,幸運的是我們都在江城,我們可以經常見面。”

凱林低著頭不敢抬頭,仍然不知道說什么,只是覺得對這個當初看到自己啃著饅頭當晚餐就給自己買糕點的人,這個不厭其煩給自己講解物理題的人,說了什么都會傷害他。她內心思忖著:他怎么認為我喜歡他,難道是因為在學校填完志愿后應邀一起去雙峰公園轉了轉?凱林關上筆記本說道:“好好看的字,我把這個筆記本收下了?!比缓髣P林提出帶輝到處看看,兩人講各自軍訓和寢室的事情??炀劈c了,凱林送輝到車站去坐公交車回學校,輝說:“筆記本上有我電話,你們搬到新校區(qū)了一定要打給我啊?!?

“好。”凱林點了點頭。輝伸出手來,眼看著這只手就要碰到自己的頭,凱林裝作沒看見,一轉身繞到輝的身后又往前走去,看了看公交車說:“額,車來了!”

輝笑了一下,背好包,拿出兩塊硬幣,就上車了。

凱林拿著筆記本慢慢走回寢室,寢室的姑娘們已經等她好久了,止不住好奇心非要凱林老實交代。

“輝是我高三時的同桌,我物理成績不好,他總給我講題,一來二去,我覺得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填完志愿一起去公園轉的時候,輝跟我囑咐說到了學校一定要盡快聯系,在網上留電話,我沒打也沒留,他查到我們學校在哪里所以就一個隊列一個隊列找過來了?!?

“哇塞!”寢室的女孩子都興奮起來了。孔八卦地說:“你不是說你高中很保守和男生都是普通朋友關系嗎?和他不普通吧?”

“哪有!”凱林解釋道。

“那你到底喜歡誰?闌還是輝?”

“啥叫喜歡?我自己都不知道?!眲P林說的是實話,她從來沒有想過愛情這件事情,只想好好考大學。而闌,是那個高中和她通了三年信一起學習一起進步的人。

孔又說:“明天晚上張兵他們寢室說約我們出去給你過生日,去不去?”

凱林無奈地說:“那個機電系寢室的男生就是你晚上太無聊瞎打電話招過來的,人家是想約你好吧!”

“別,我承認一般是我和他們打電話,但上次我們寢室集體出去見面的時候那兩個可一直在你旁邊轉。我只是今天他們說約我們賞月時順便說了一句明天你生日……”

凱林哭笑不得,只能說了句“好吧”。

第二天晚上她們出去之前闌來了電話祝凱林生日快樂,凱林心情很好。

后來就一起出去找張兵他們了。張兵他們在后街逛的時候,一個送了毛絨玩具,一個送了鑰匙扣作為禮物給了凱林。禮物雖小,凱林還是挺開心的,除了李媛和蚊子,這還是第三次收到生日禮物。

晚上凱林還是遵守承諾給輝打了電話,輝問凱林干了什么,凱林說和同學過生日去了。輝語氣帶著愧疚說:“不知道今天你生日,不然就過去了。”凱林連忙說:“你昨天不是送了禮物給我了么?!陛x的語氣興奮起來:“真的嗎?你真的當那個筆記本是禮物?”凱林如實說:“是的啊,你的字寫的很漂亮?!陛x趕緊問:“那你是默認了?”

“默認什么?”

“好吧,沒什么?!?

……空氣突然像夜空一樣沉默。

過了兩天闌來了凱林他們學校找她,幾年沒見,長相有些變化,不過也是記憶中的樣子。但是凱林有種感覺,他們在信里很多話聊,見面了,反而是不知道說什么。只呆了一個小時不到他就走了。

軍訓最后那天閱兵,可是這天凱林肚子疼,站隊形時疼得直掉眼淚,芳喊了李教官過來,李教官只說:“能堅持嗎?能堅持就再堅持一下,就快了?!眲P林點了點頭,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后來終于結束了,凱林躺在床上稍好些了。她覺得自己需要安慰,她知道打電話給輝肯定能聽到安慰的話,可是她不想打給輝。她不由自主打通了闌的電話,聽她語氣不好,闌問:“你怎么了?”凱林說:“肚子疼?!笨申@只回了一句:“你該去找醫(yī)生啊,我也不是醫(yī)生。”凱林簡直無語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就給他講今天軍訓的事情,感覺他不是特別感興趣。后來凱林想,現在我們經歷的軍訓啊什么的他都經歷過,肯定不覺得有什么新奇的。掛完電話,凱林還是覺得疼,但是她沒有再哭了。

不一會,蚊子打了電話來。

“咋樣,學校怎么樣?軍訓好玩不?”聽著電話那頭熟悉又關切的聲音,凱林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怎么不說話了?給你打電話你不會感動地在哭吧?”蚊子略帶調侃的語氣逗得凱林笑出聲來:“我肚子疼,你怎么老是在我狼狽的時候出來?”

“我也不曉得啊,純屬巧合啊。”蚊子仍是笑,“肚子疼就喝點熱水,不舒服就多休息,莫把自己搞病了。”

又寒暄了幾句他們就掛電話了,凱林心里舒服多了,蚊子就是這樣一個人。凱林想起有次從縣城坐車被人丟在鄰村的路邊,居然碰到蚊子然后帶她回去,高考沒考好蚊子幫她找學校,家里的事沒人幫忙,蚊子主動幫她。這樣一個什么都能說什么玩笑都開什么忙都幫的朋友實在是太難得。

凱林喝了點熱水睡了一晚上終于好了,但是女生寢室爆出一個大新聞:隔壁班體重140的王顏和教官昨晚去吃飯約會了!孔她們感嘆了一天:這個小白臉教官,原來口味這么獨特!

國慶長假之前凱林他們系搬到了新校區(qū),在郊區(qū),校車剛駛進大門就飛揚起一陣黃沙,學生們心情更不好了,這周邊什么都沒有,就豎著幾棟教學樓還有宿舍樓,還有幾棟樓正在修建,不遠的地方是山坡和農田還有果園。寢室連電話都沒有裝,吃飯也只能在食堂吃。凱林她們在校園逛了一圈后終于明白為什么新校區(qū)叫陽光校區(qū)了:因為沒有樹,校園灑滿了陽光!

國慶節(jié)寢室除了凱林還有兩個外省的沒回家,孔和芳。放假第二天她們睡到自然醒,快11點才慢慢走下樓去打水吃早中飯。走到宿舍樓一樓門口,凱林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凱林!”尋著聲音看過去,輝穿著一身運動裝站在門外,彎著眼睛笑著。

孔和芳打了聲招呼先走了。凱林覺得太不可思議地問到:“你咋找過來了?我們寢室沒裝……”

“我相信”,輝打斷了她的話,“你們值班主任說了電話過兩天才裝?!?

“鄧老師?”

“好像是”,輝娓娓道來,“我知道你們搬新校區(qū)了,但是不知道在哪里,我一大早起來就去你們老校區(qū),在那里看到了班車,就問司機,司機說是到新校區(qū)的,我就坐校車來了。來了之后就問計科系的辦公室,然后找到了值班主任,說我是你表哥,放假接你回家,他說現在沒裝電話只能告訴我住哪個寢室。我找到了宿舍樓,但那個大爺不讓我進,我想你總要出來吃飯吧,所以就一直等在這里?!?

“你等了多久?”

“沒多久,過來的時候10點多吧。”

“那你就不怕我出去玩了???”

“你說了國慶不回家的,你出去玩總要回寢室來的吧?!?

凱林突然有種感動得想哭的沖動,這世上,除了自己爸媽,還沒有人這樣找過自己等過自己吧。

凱林拿過輝的包,說:“走,去吃飯。”

吃完飯,他們去逛了校園一圈,后來又去爬了學校周邊的小山坡去看野花野草。輝總是有很多話說,凱林卻不知道能多說些什么。到了晚上,凱林送輝到了他們班的男生寢室,拜托班上的男生讓輝住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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