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看得出來，王上對舒姑娘是用了真心的。”丁公公覺得還是說實話比較好，畢竟云妃伺候王上時間也不短了，起碼應該知道一些真相。

云妃在大觀寺祈福的時候聽說宮里來了個姑娘，他們都說從未見過王上如此寵愛縱容哪位妃嬪，這姑娘還與王上一同參加宴會一同游湖，她起初根本不信，一笑置之，權當是空穴來風的傳言，王上那么一個性子清冷的人，怎么會對誰如此上心呢？

可是沒過多久就又有人說王上帶著御前侍衛圍了聿王府，她本以為是聿王有什么逾越之舉，可是沒想到王上居然是為了從聿王府的地牢里救出這個姑娘，救出這個謀害了聿王府世子的女人。

她知道這些年聿王野心勃勃，但是王上盡量都是用和平手段解決問題，就算有什么大事，多半也會讓著聿王。王上不喜歡爭搶，可是居然為了一個女子和聿王起了正面沖突，還讓這個姑娘住進了王宮......

事情越傳越讓她覺得慌亂，她本有恃無恐，以為自己溫良賢淑端莊聰慧，雖然王上性子淡漠，可是在嬪妃之中仍是會多看她一眼，王上對這樣的女子只是一時興起的好奇。

可是越來越多的傳言和消息讓她心急如焚。

這次這個女子對王上來說，好像真的不一樣。

于是她慌了，她急急忙忙從大觀寺回來，就是想看看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她如愿以償見到了這個傳聞里的姑娘，雖然生得極好看，卻并不是溫柔賢淑眉目含情，甚至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與她想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今日雖然王上并未表露心跡，可是就連丁公公都這么說，那一定不會有假了。

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孩打開了他的心門呢？

“娘娘不必和舒姑娘爭寵，在王上心里，早就有了舒姑娘了。”丁公公想起先前舒皓月和舒和爭寵，怕云妃重蹈覆轍，于是早早就提醒她。

“本宮回來之前聽說這個女子還和聿王糾纏不清是怎么回事？”云妃問道，其實這時她希望聽到的回答是舒和確實和聿王糾纏不清，這樣至少說明舒和此人心思不純，貪慕權貴。

“云妃娘娘多慮了，奴才覺得這舒姑娘的心還是在這兒的。”丁公公便說邊用手指了指紫云殿的牌匾。

“原來是這樣。”云妃輕嘆了一聲，心中有些失望。

云妃也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她知道王上心里一直住著一個人，只是那人早已逝世，掛念一個死人總好過掛念一個活人。現在這個舒和，她們兩人長得居然有七八分相似，她心中也猶如明鏡一般。

難道當真是王上與這個姑娘兩情相悅？

不可能，她們都是他心里那個人的影子，說到底不管他寵愛她們誰，他最愛的人終究還是那個就算已經多年杳無音訊可是還占據著他心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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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怎么近日有空來我卜鳳樓？”卜鳳對于裴昱宸的到來還是有幾分意外的，她吩咐侍女給他上了杯茶。

“走著走著就來了。”裴昱宸淺笑，他優雅地坐下來，將手中折扇放在桌上。

“這把扇子，你還帶在身上？”卜鳳的目光落在裴昱宸的扇子上，眼中有六分無奈四分感嘆。

“無處安置，便帶在身上。”裴昱宸笑著回答。

卜鳳嘆了口氣，她拿過那把扇子展開來看，白色的扇面上點綴著淡紫色的梅花，從花瓣到花蕊明暗交雜，深淺縱錯，墨色的枝丫勾勒得分明，沒有其他繁復的花紋，仔細看這一株梅花仿佛蘊含著天地之間的靈氣，栩栩如生，可以以假亂真，足以見得作畫之人的技藝已經爐火純青登峰造極。扇面的角落里有一枚不規則的朱文鈐印落款，“詠歌子印”。

這把扇子早已沒了往日的輕盈利落，被裴昱宸裝上了精巧的機關暗器。

“長沙國公主諾沁生性頑劣驕縱，任性而為，而詠歌子是當世最為杰出的書法繪畫大師，此人清雅高潔不事權貴，做事全憑喜好，這把畫著《傲風雪》的扇子，是她當年知道你要生辰，而你仰慕詠歌子大師，她遍去為你求來的。”卜鳳抬起眼，眼中盡是感嘆，時過境遷。

“她沖撞詠歌子大師，可是為了你，她跪于風雪之中五日夜，最后倒在雪地之中，醒來以后她甘愿侍奉伺候大師三個月，最終用誠心感動了大師，便有了這幅《傲風雪》。”卜鳳將一段往事娓娓道來。

“原來是這樣。”裴昱宸看著那把扇子神色中流露出哀傷，他閉著眼，仿佛閉了眼就看不到往事歷歷在目。

“她把萬花城的花一株株都運到相隔萬里的金雨城，把這把扇子作為生辰賀禮，可是你卻斥她不懂規矩，你以為這把扇子是她搶來的，還逼著她去給詠歌子大師賠禮道歉把扇子還回去。”卜鳳喝了口茶，仿佛是在回憶往事，“她堂堂一國公主，哪里咽的下這口氣，可是為了讓你高興，她還是去找了詠歌子，把扇子還了回去。”

“她從未提起此事。”

“諾沁那么驕傲那么任性，怎么會讓別人知道她為了你，跪了五日夜，侍奉詠歌子三月呢？”卜鳳笑著感嘆。

“金雨城破城之后，我回到蘭珩，詠歌子大師托人給我送來了這把扇子。”裴昱宸把扇子拿在手里，他眼中滿是懷念和哀傷。

卜鳳明白，這把扇子就像是裴昱宸的心一樣，自從諾沁走后再也無處安放。

“誰能想到呢，世事弄人，我們再見，她卻什么都不記得了。”裴昱宸無奈地笑了笑。

“有時候遺忘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卜鳳想讓裴昱宸想開一點，“王上，當年不管是不是你挑起兩國爭端，可是帶兵踏平金雨城的人畢竟是你，諾沁若是想起來，依照她的性子，你們兩個只會更加痛苦。”

裴昱宸有些疲憊地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也罷，也罷......如今能遠遠看她平安喜樂，如此便足矣。”

卜鳳對于這一對苦命鴛鴦是十分感嘆，諾沁愛上裴昱宸的時候他對她冷若冰霜，兩個人好不容易就要在一起了，他卻滅了她的國，再見，她早已經不記得過往種種，還愛上了別人。

感情的事啊，不是你痛苦，就是我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