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令看到通緝令后臉色微微一變。
心中開始琢磨羅克敵究竟是什么意思。
按照道理,錦衣衛(wèi)雖然是鼎鼎大名,但從職能上,卻與地方執(zhí)政不是一個系統(tǒng)。
因而,從理論上講,錦衣衛(wèi)的人沒道理對地方政事指手畫腳,除非其干涉到了其所執(zhí)行的任務(wù)。
當然,這也僅限于理論。
只是趙縣令明白,羅克敵剛剛抵達,便拿出這件事來說,肯定是有理由的。
羅克敵沒有讓他細想,直接開口道:“從打剛到蜀地,就風(fēng)聞江湖上唐門最近發(fā)布了一道追捕令,據(jù)說是有人襲擊了唐門直系血脈,所以才要尋出來那人。”
頓了頓,羅克敵又道:“江湖上的事有他們自己的解決途徑,然而官府若是插手在里面,意義卻不相同了,我倒是很想知道,為何本縣也幫著唐門追捕這人?”
趙縣令咬了咬牙,稟告道:“大人,此事按照律法,已屬于蓄意謀殺,唐門苦主前日上門請本縣主持公道,因而才有了這通緝令……”
“狡辯!”
正說一半,羅克敵突然斷聲喝道。
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浮出幾道陰影,一雙鷹眼盯著趙縣令,寒聲道:“你莫非以為我不通律法?還是愚蠢無斷?江湖仇殺如何處理早有規(guī)程,豈是與民間械斗可以相同對待?早聽說蜀中唐門勢力根扎,盤根錯節(jié),黑白兩道貫通,之前還覺得是夸大之詞,沒想到這次卻是親眼看到,地方官員竟然配合區(qū)區(qū)江湖門派施行緝拿手段,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趙縣令嫉惡如仇吶!”
羅克敵這番話語氣極為嚴厲,說話間甚至暗暗用了幾分內(nèi)勁作用于話音上,傳入趙縣令耳中便如振聾發(fā)聵,令他渾身一顫,后背滲出冷汗,連連擺手,口呼不敢。
看到趙縣令這番驚恐模樣,羅克敵心中滿意,臉上略略緩和一些,過了一陣,才慢吞吞道:“朝廷命官上承天子任命,食君之祿,當為國君盡忠職守,切不可以與江湖匪類攪在一起,失了朝廷法度,好了,此事應(yīng)該如何做,你自己琢磨。”
說罷,他起身招呼了下自己的妹子,便向外走去。
錦衣衛(wèi)安排的住處自然不在縣衙。
趙縣令急忙躬送,小心陪著,不敢大意。
羅瓊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嘴角掀起一彎弧度,等兩人離開了縣衙,羅瓊才笑道:“哥,你剛才好大的威風(fēng),可把那位縣令嚇著了?!?
羅克敵此刻不復(fù)冷色,隨意緩步行走,聞言嘆了口氣,才說:“沒辦法,初到此地,即便你哥職位特殊,但這蜀地畢竟距離皇城遙遠,皇權(quán)影響力不足,若是不給他點下馬威,怕是這當?shù)毓倮暨€真會耍滑頭?!?
頓了頓,他繼續(xù)道:“往年每逢武林大會召開,都是召開地的知府負責(zé)鎮(zhèn)守,這回莫名其妙的輪到咱們錦衣衛(wèi)頭上,還是第一次,所以絕不能出亂子,否則回去不僅僅是我,便是頭上長官臉上也不好看?!?
羅瓊很聰明,自然明白自己哥哥所說在情在理,點點頭,隨后卻忽然道:“只是那個道衍,就真的不管了么?”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羅克敵看向自己這不安分的妹妹,有些頭疼地問道。
“沒什么啦,就是覺得有趣,從這通緝令上看,這個道衍看起來年輕的很,卻敢做下這種事,也算是太歲頭上動土了,還真有幾分膽色,更有趣的是,唐門打通了黑白兩道,江湖、廟堂兩方同時追捕,似乎也有了不少時日,但到現(xiàn)在好像還沒有任何一絲半點的消息,這就很有意思了?!?
羅瓊嘻嘻笑著,分析道,“既然是人,生活在世間就必然會留下痕跡,雖然說這兩月本地陌生人數(shù)量大增,但人吃馬嚼,總應(yīng)該留下點消息,唐門與官府合力,卻始終抓不到這人,莫非這個道衍從始至終都藏在深山里不成?”
羅克敵只聽了這幾句,就知道了羅瓊的心意。
錦衣衛(wèi)在性質(zhì)上類似特務(wù)機關(guān),其中有不少人都精通查案,羅家時代名捕,后來才入了錦衣衛(wèi),羅瓊雖然是女孩子,但從小就對緝查探案異常感興趣,也的確算是有些小天賦,此刻遇到這事,儼然是躍躍欲試了。
羅克敵深知自己妹妹的脾氣,壓是壓不住的,若是強阻,可能適得其反,想想左右也無事,便淡淡道:“好了,你想查那就隨你,只是要注意安全,不要莽撞?!?
得了長兄首肯,羅瓊頓時揚起燦爛笑臉,甜甜地叫了聲是,讓羅克敵好生搖頭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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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來客棧,當天無事。
到了晚上,張洛按照慣例應(yīng)該是離開虛擬世界,去睡覺或者看電影。
但既然決心融入這個世界,便沒有離開,而是繼續(xù)以葉庭的身份在客棧中入睡。
睡前曾去看望了下隋玉,看到他氣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
體內(nèi)雖然仍舊有毒素盤踞,但行走坐臥已經(jīng)可以了。
張洛覺得情況不錯,便準備安排他繼續(xù)走劇情。
“聯(lián)系下齊云軒和趙婉娘的演員,準備明天繼續(xù)走劇情?!?
坐在客棧客房中,張洛發(fā)出了指令。
上次安排隋玉和徐瑾見面的一場戲臨時因為唐裘而暫停,如今張洛準備接上。
一切準備就緒,轉(zhuǎn)眼就到了天明。
當熹微晨光照耀落陽城的時候,張洛就醒了。
醒來的時候他還有些不適應(yīng),愣了好一陣才想起來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
“還真是有些不習(xí)慣?!?
張洛搖搖頭,感慨了一句。
武俠世界客房的硬板床鋪實在是不如現(xiàn)實中自己的體感溫度水床睡得舒坦。
起來下意識找洗漱用具,也沒找到,只能拿了根古代版牙刷去處理了個人衛(wèi)生問題,洗干抹凈,又是一個翩翩少年。
推門而出,轉(zhuǎn)身恰好看到鄰居隋玉同學(xué)也走了出來。
“嗨,葉兄起的好早?!彼逵裥χ鲃哟蛘泻?。
“隋兄氣色也越發(fā)好了?!睆埪鍛?yīng)了一聲。
隋玉嘿嘿一笑,這小子最近這幾天和趙婉娘之前的關(guān)系急劇升溫,讓張洛這個導(dǎo)演都始料未及。
想起前些日子還為隋玉的感情問題大感頭疼,卻沒想到借著中毒這件事,隋玉趁勢而上,竟然真的和趙婉娘這個人物搞起了小曖昧。
只是……
這種曖昧多少還是有些讓張洛覺得蛋疼。
比如就在這個時候,趙婉娘姍姍上得樓來,隋玉立刻諂媚一笑:“婉姨早上好!”
“小隋,你的身體還沒好,應(yīng)該多睡會,起這么早做什么?”趙婉娘眼神中帶著一絲責(zé)怪和關(guān)切地走了過來。
站在一旁的張洛頓時咧咧嘴。
小隋……
這稱呼也真是……很合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