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會場。

流水的吉他琴聲。

張放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開口唱：

“呀哆……”

“嗯，嗯嗯…………”

“啊啊啊………………”

觀眾愣住了！

紀紅愣住了！

就連前排的那幾個領導都愣住了！

這幾句唱腔誰也沒聽懂歌詞究竟是什么，就好像是隨口哼出來的一樣。

但就是這么隨口一哼，在場很多人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

這是什么歌？

紀紅在下面替張放捏了把汗，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啊？

你到底會不會唱歌？

這可是中戲的歡送晚會啊，你可別給我亂搞啊。

但是下一刻，紀紅頓時就感覺自己錯了。

張放開口了：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

“靜靜為我開著。”

簡單的歌詞，簡單的旋律，簡單的吉他弦聲。

但就是這么簡單的歌聲，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有觀眾默默的把手機關掉了，抬起頭。

前排的領導也都紛紛停下交流的動作。

猴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紀紅身形一顫。

這歌兒，沒聽過啊！

這是怎么回事？

原創歌曲？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舞臺，那個聚光燈打著的身影，張放的眼睛在這一刻終于睜開了。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

“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

“在人海茫茫。”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在哪里啊？”

“幸運的是我。”

“曾陪她們開放。”

聽著回響在耳邊的歌聲，唱的并不太好，但不知道為什么，幾乎在場的所有觀眾都仿佛看到了一個畫面。

看到一直留在自己心里的那個人，那群人。

正如歌詞里唱的那樣。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在哪里啊？

是啊。

曾經的那些伙伴，那些久遠到已經失去聯系的朋友。

她們現在在哪里啊？

她們現在還好嗎？

張放的歌聲繼續：

“啦……想她。”

“啦……她還在開嗎？”

“啦……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

“散落在天涯。”

“嗯……”

“啊…………”

“嗯………………”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觀眾席上已經有不少人聽著歌聲眼眶里情不自禁的就流下了淚水。

尤其是學生居多。

其中的幾個女生，甚至抱成了一團哭成了淚人。

是啊。

過了今晚，他們就要畢業了。

分開之后，昔日的同窗，昔日的伙伴有的人會離開這座城市去往另一座城市。

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他們早晚會失去聯系。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歲月中。”

“已經難辨真假。”

“如今這里荒草叢生。”

“沒有了鮮花。”

“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張放的歌聲就像從最遙遠的天邊飄來，飄到每個人的耳邊，撫摸著每個人的耳畔。

所有人都安靜了。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在哪里啊?”

“幸運的是我。”

“曾陪她們開放。”

“啦……想她。”

“啦……她還在開嗎？”

“啦……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帶走。”

“散落在天涯。”

聽著耳邊的歌聲，臺下所有的觀眾幾乎都站起來了。

他們都跟著唱。

“啦……”

“啦……”

“啦……”

“……”

“人們就像被風吹走插在了天涯。”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還在開嗎？”

最后，張放的眼睛閉上，淚水從他的眼角緩緩流了下來，他靠近話筒，輕輕唱著：

“我們就這樣。”

“各自奔天涯。”

……

歌唱完了。

那些學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淚腺，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水一樣奔騰而出。

就連站在大劇場最后面的那些欄目攝制組，都有不少女同志流下眼淚，還有不少男同志，偷偷的轉過頭去，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眶。

這什么人啊？

這什么歌啊？

怎么還會有這樣的歌？

還會有這樣的人？

吉他聲在眾人的耳邊再次如流水一般流淌而去，正如流年啊，一去不復返。

張放唱完了，他的手往前一抓，好像是要抓住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抓住。

時間從他的指尖溜走。

今天，他們畢業了。

嘩啦啦！！！

轟鳴的掌聲好像要掀翻了整個大劇場的屋頂。

所有人都站起來了。

這一刻，他們都在為張放鼓掌。

為這首歌，這個唱歌的人。

紀紅的臉色因為興奮而變得漲紅。

猴子幾乎要從座位上跳起來。

老唐也激動的把自己的手掌拍的通紅。

在場所有的觀眾都恨不得要把自己的手掌拍腫。

就連前排的領導，這個時候都從位置上站起來了。

這個學生。

這首歌。

值得他們喝彩！

如果這不是一場歡送晚會的話。

如果這是一場歌唱比賽的話。

那么冠軍是誰。

從觀眾的喝彩聲中，已經可以看出來了。

在觀眾的掌聲之中，張放背著吉他走下舞臺。

觀眾席，猴子一把將張放的肩膀攬住。

“行啊，張哥，你還有著一手啊，隱藏的夠深的啊，怎么以前我們都不知道？”

“對啊，放兒，你這一驚一乍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啊？”

老唐也在旁邊摻和打趣著他。

張放咧嘴一笑，他沒回答，只是歪頭一看紀紅。

“紀老師，沒給你丟人吧？”

“你小子。”

紀紅給了他一拳。

“你們永遠是老師帶過最好的一屆，張放，好樣兒的，總算是沒給我丟臉。”

聽到這話，張放終于沒心沒肺的笑了，他抬頭。

視線穿過了屋頂，仿佛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沒錯。

這首歌，是他那個世界的一個叫做樸樹的歌手的歌曲。

那些花兒。

今天他把這首歌送給臺下的這些所有即將走出中戲校門，走入社會的同學。

同時，他也把這首歌送給自己。

正如歌詞里說的那樣。

“她們已經被風帶走。”

“散落在天涯。”

權以此句，送給過去的自己，跟那個世界的張放說一聲。

“再見！”

從這一刻開始，張放才算是真正接受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新身份。

晚上八點。

歡送晚會最終順利的結束了，有了張放的那首“那些花兒”，往后的幾個節目注定是索然無味的。

當晚，幾乎所有來參加晚會的各個系部的學生和領導都記住了04屆的畢業生中有一個叫做張放的人。

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趙河國，他是黑著臉走出的劇場大門。

不過張放也不會在乎一個趙河國的想法。

他只記得，那晚，所有人都去學校外頭的小金府喝的酩酊大醉。

所有人都哭了。

再見了！

紀老師，猴子，老唐，薛主任，王老師……

再見了！

那些花兒！

再見了！

那一年，那個青澀的叫做張放的男生。

——

本章BGM，樸樹“那些花兒”。

看完別忘了推薦票，唯一的一張還是我自己投的，打破零推薦僵局，團成團心疼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