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霆霓愿意收下？
還以為他會不屑收下的，真想不到。
這么說來，這次再見，霆霓的態度出奇的平和，他應該是很討厭她才對。
尤加利呆呆的捧著茶壺，眼睛從霆霓移到他身后，被他的攻擊打成幾乎成了廢墟的訓練場，訓練場的緩沖魔法完全沒有起作用嗎？
果然很能打，魔力比妒羅錦更混濁，一如看不清底的深淵，無法探究，這不是說她丈夫弱，兩人擅長的就有本質的區別。
茶壺本來也是準備送給他的，霆霓殿下是個有擔當的異族，盡管對她滿口滿臉的怨言，她在魔界能安然活到現在，不得不承認霆霓占大部分功勞。
直覺霆霓遲早會離開這里，離開雷國，離開魔界，所以把茶壺交給他是最明智的決定，他有能力駕馭里面的怪物。
只是……
“你不喜歡光之國嗎？”尤加利小聲的問。
霆霓不作聲扶起一塊被打落墻壁的巖石，繼續收拾場地，今天好像比平時亂。
“為什么？為何你從不主動到光之國，你愛云翳公主吧？”尤加利抬頭直視他，在他毫無動靜的面具下找到一絲動搖的蛛絲馬跡，最后肯定道，“你是愛她的。”
他厲眼掃向她，目光不自覺被她的大肚子吸引。
“你說過，你看不見我的心，看不透我的意圖，怎么了？懷上魔族的孩子后能力變強了？能看見了？”這不是嘲笑，他看見魔力的光暈圍繞著尤加利，還很微弱，在這之前是沒有的，是因為小生命的關系。
“不。”尤加利想了想，點點頭，又搖頭，“能力是變強了，可是依舊什么都看不見，當然也看不見妒羅錦的。”
“他很愛你，不用眼睛也能看得見。”
尤加利愣了愣，他笑？霆霓剛剛好像笑了，依舊很冷，但是相對她以往遭受的待遇，這已經是極限的和顏了。
這冷冰冰的背影偶然還是會說體貼的話，不是嗎？
“那霆霓殿下呢？如果使用了茶壺，你可能永遠都回不來的，這樣也沒關系嗎？”
霆霓瞇著眼看了她片刻，好笑的道：“不得到答案絕不罷休的樣子？”
“是！”
“好吧，你愛怎么想都沒關系，我只說一次，我的確很喜歡云翳，很想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起度過時日，但是……”
但是……
“這程度，還不足以讓我拋棄一切。”他目光越過她，越過訓練場，甚至越過了這個世界，仿佛看到了無限憧憬的奇幻世界，仿佛那里才有屬于他的光芒。
尤加利驚愕地瞪大綠如碧湖的靈眸，良久，她默默地點頭。
“我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是為了妒羅錦而活的。”
“這樣的認知不是很好嗎？”
“可是現在，”她撫摸著肚子，眼里是比任何愛情都要耀眼的光輝，“我發現自己原來是可以為其他人而活，就是妒羅錦也不能讓我拋棄他。我愛他勝過任何人，包括自己，包括妒羅錦。”
“可是在我看來，那也是因為愛著妒羅錦的關系。用短暫的時間去愛，用一生的時間思念，和用一生的時間去愛和愧疚，其實一樣的殘忍。”
聽著霆霓用冷硬的聲音說著柔情的話，她不覺熱淚凝眶。
以前她怎么會認為他不懂，說不定霆霓比誰都愛得透切。
“喂，哭之前——”他轉身，“忘記剛才的話。”
她搖頭，這怎么可能，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那些話的主人已經不是他，而是偶然接到水的她。
“夠了，把東西拿來吧。”
霆霓伸出自作多情的手準備接過尤加利奉上的魔物，心里只顧著盤算要怎么處置，卻不料尤加利杵在原地抱著茶壺，盯著他的手，不為所動。
“怎么了？”
“這對殿下而言，實在太危險了。”她其實不過想告之霆霓有那么回事，那么個存在而已。
霆霓惡狠狠盯著她片刻。
“你剛剛在試探我？試探我是否能掌控這個茶壺？”
這，她自己也拿捏不準，灰姑娘的玻璃鞋不是誰都能穿的，總得試過……
怎么辦？霆霓好像很失望，都被打敗得無力扶墻了。
這是當然的，他也算是主角嘛，主角應該是任何特殊的狀態都能遇上并駕輕就熟，是任何神途的天命之選。
然而，他是大人了，要接受自己是平凡的，非獨特的事實。
“那你現在知道了，還打算掖著茶壺干嘛？”霆霓深吸口氣壓下被耍的不滿。
“在找到適合的地方或是魔族安置之前，我會把它帶在身邊。”
“別傻了，它馬上就要連你也吃掉，也會把其他魔族吃掉。”
“不會的。一定有它不會吃，不愿吃，不能吃的存在。”
“如果在那之前你被吃掉呢？”
尤加利想了想，堅定地搖頭。
“不會的。”
“憑什么？”
“我看見了……未來的光芒。”
光芒？未來？
“在即將到來的某一天……”尤加利碧綠的大眼睛忽地淚凝滿眶。
喂，怎么突然就哭起來？
就在霆霓不知該如何是好，走廊傳來腳步聲，妒羅錦和蘋末匆匆趕至。
慌亂中，尤加利迅速把茶壺藏起來。
“我什么都沒干！”霆霓舉起雙手對上蘋末責備的目光。
“很晚了，我們先去睡吧，明天還要起早。”妒羅錦溫柔地親了親尤加利額頭，把她送到蘋末手上。
“我睡不著。”尤加利嘟嘟嘴。
“躺一下也好，到光之國有段路程。”蘋末輕輕拉走尤加利。
待她們走遠，妒羅錦才把神色一轉，臉色凜然。
這待遇也差的太遠了。
兩人相對半刻，一時間竟無言。
“霆霓殿下，你在怪我吧？我都不知道除了焚輪陛下，霆霓殿下你也曾經接觸過人類巫女。她不是普通人類，我的確是應該找你商量的。”
“感情的事是能商量的嗎？她就是你女兒，也終有一天會長大的。”霆霓睨著妒羅錦。這個好哥們，竟然栽在巫女手里。尤加利算好的了，只是毛毛蟲級別的。同是將近三十，朵拉的干勁可能把魔族捏死。
“那你不會怪我了？”妒羅錦興奮頓溢出堅毅的臉龐。
這個是問題的關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