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修長的食指在他眼睛不足兩公分的距離得瑟地左右搖擺。

兩個城門呈鏡像倒影其實是在與漩渦的距離相距漸近才形成，漩渦穿過城門的一刻才出現的，上層城門肉眼可見，完全清晰浮現，意味著漩渦已經穿過城門遠去。

如果漩渦力量不足以穿越城門而直接在城門外消亡，上層城門依舊感應得到，鏡像倒影也會以模糊的影像浮現水里。

城門和漩渦之間像存在著一種類似呼喚的魔力。

也就是說，她在一號樓的時候清晰看見的虛實城門，是剛剛有一個漩渦過去了，城門是隨漩渦來臨而出現，所以才有潮漲可見，潮退消失的錯覺。

城門是一直存在的客觀事實，只是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想通并可見，假設城門是有鎖的，鑰匙就是漩渦。

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總之看見城門倒影的一瞬間，一切都晚了。在倒影出現之前沒有把漩渦從消亡的軌道吸引過來，那他們就此玩完。

他竟然有一瞬間殷切期待她提供有用的信息。

看著霆霓呆愣的窘相，她毫不留情地大笑起來。

“快滾！”

哈哈……

報復的快感果真讓人愉快。

隨著笑聲，一條黑旗悄然靠近，帆狀的第一背鰭大的夸張，讓人無法忽視。旗魚在人界可是美味，不過長在魔界起碼大了十個碼，胸骨裸露，銀藍色的皮膚像銅墻鐵壁般堅硬，賣相不討喜，估計難以下咽。

已經前腹貼后背的巫女露出饞相，膽小的小旗魚不禁哆嗦一下。

她邁出一步，一腳踏過城門，像被什么拉扯過去，半身即淹沒水里。

殘留的一點人魚淚能讓她在水中多待一會，只有五六分鐘的時間，沒有這里特殊的環境，她根本沒法在海里呆著。

“喂，小心一點?！?

耳朵被海水灌入的前一秒，霆霓好像說什么話了，她扭過頭，他已經走到城門頂上，凝聚魔力。

幻聽而已。

那張會吐出寒霜的嘴巴會講人話？肯定是聽錯了！

黑旗一瞬間就把她送出去，速度湛比瞬間轉移。雖然得到魚群的相助，但是人類的軀體抵受深海壓力的能力有限，離開城門五六十米，對她來說已經是極限。

但是，能感覺到陸地的味道，散發著久違的真實的陽光的氣味。二號樓處抬頭可見的那片天空，應該就是這片海域，離陸地兩百米左右的照光層，資源豐富，充滿生機。

如果用水區來劃分，三號樓、二號樓、一號樓，分別處于陽光帶、晨昏帶和死光帶。

上兩個水區的海獸通過某種約定或是交易獲得穿越不同水區進入深海水域的能力，繼而取得一號樓的入住權。

一條月魚用小嘴蹭蹭發呆的巫女，她抬眼，嚇了一大跳，對它自己整個來說這嘴巴小得萌翻了，而對人類來說足有一個頭顱那么大。

這里是照光帶和晨昏帶的交界，光線還是很暗淡。

一群月魚緩慢笨拙地擺動身體，身上附著的發光動物隨著發出明亮的光芒，照亮周圍海域，聽說遠遠看去像一輪明月，可惜現在她沒那個眼福了。

循著一群月魚發出的光芒，引領著一條五光十色的炫麗軌道，一直通往水面方向，成群的的小魚模擬漩渦的形態，所有能刺激眼球的魚類都來了，五彩繽紛的柑橘、花斑擬鱗鲀……在最遠距離還能識別的火紅的駱駝天使，色彩斑斕奪目，美輪美奐！

這一定是夢……

滋滋！

可恨的霆霓完全沒有給她嘆息美好的時光，腦袋還沒完全記下軌跡，從水流里傳來一陣電流，她頓時全身刺痹。

小魚們條件反射迅速逃開，來不及逃竄的，漂浮水里暈過去了，連巨大的月魚也不安地游開，這電壓和電流，是霆霓的魔法，他想殺了她？

此時，霆霓盯著雙手，兩掌正發出微弱的電流，果然不好控制。情況不妙，人類能承受的電壓是多少，他剛剛少釋放在水中的電流電壓，不會讓她一命嗚呼，再也回不來吧？

已經在水中兩分鐘了，一般人類也就能閉氣一分鐘左右，當然她不是普通人，但也絕不會在魔族之上。

防御魔法他從來只懂得馬力全開，傾盡全力的一種方式，畢竟不到萬不得已，生命危垂的時刻，他絕不會啟用防御魔法，這種情況少之又少，攻擊才是他強項。

呃，現在不是顯擺的時候。這強度不單不能把漩渦吸引過來，說不定還會把漩渦里的電場吸收抵消，可能或者還錯手殺了人類小孩。

在水里使用魔法比陸面困難多，這也是他不敢輕言冒犯水之國的原因。海水一個搖擺晃動即干擾魔力的穩定，打亂電子流陣腳使之不能持續定向流動，屬性的不相容也讓碰撞加劇，防御秒變攻擊。

還有就是，和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不一樣，海水像一堵墻，一個強勢的對手，他不能冷靜把之只當成一種介質。

一松懈，仿佛就會馬上被海水吞噬。他身處百余米深的海域，和一號樓的深度自是不能相比，但此刻，堵截在心頭的壓力卻是不相上下。

為什么？

放棄是很容易的，只要跳出城門，水流自會把他送到遠離光之國最近的島嶼。

如果人類小孩有什么不測，巫女一族大概會召喚所有異族把雷國夷平，然后再永久關閉魔界大門。

為了存亡，不能輕言放棄。若是他潛意識的恐懼，克服就好了。

霆霓閉上的眼睛，海底幽暗混濁，眼睛反而成了感知的障礙，加深恐懼?？刹恢鼓菢樱氖衷陬澏叮男脑谂d奮著。

高強的對手不單是只有活生生的，還有亡靈，還有像眼前一樣不可逾越的自然力量。

但無論是什么，他都不會輸！

黑旗迅速游過，像坐火箭一般，把她送回城門。

“你想干什么？”她怒氣沖沖跳出水墻。

差點回不來了，在看完如此幻夢的景致后即死去，她又不是連續劇里的配角。

“魚網已經撒好，就等小魚跑進來。”他睜開紫黑的瞳眸，自信地回應。

“我不是問你這個……”頓住，她轉身指揮驅散魚群，“你們馬上離開這區域，回到你們珊瑚礁的家中。”

這筆賬，回頭再跟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