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鈍斧在霆霓身后削背而下，他眼角也不需瞧一眼，劍影在背后一閃，一下輕松的反手，拿著鈍斧的野牛若般粗壯的靈體，上半身和下半身從腰腹部處即作左右移位。
霆霓在前方刀光劍影，她在后面撒花，這種詭異的畫面維持了好一段路。
實際情況，可能沒那么搞笑，靈體數量龐大，她的種子快用完了。這是靈界的植物，吸收靈體靈氣即能生長，在異界卻不容易結果，她也沒那個力氣和空閑往回收割，更加嚴峻的是，她的體力在透支狀態中。
前方的霆霓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一如剛走進山洞般輕松，對他來說，這只是低度的熱身而已。
壽命長，連耐力也比人類好，這本是無可厚非的，只是不甘心而已。
可惡！
“小心——”
聽到警告，她條件反射的縮縮脖子，同時抬眼上望，頭發已經夠短了，彎刀從她頭頂橫掃，割去一毫米、大概一個指甲面積的寸發，如果彎刀往下三毫米，削去的可能就是頭顱蓋。而后，迅速折回來的霆霓把偷襲的靈體戰士分成兩段。
“發什么呆？”危機解除，他才氣沖沖回頭指著她質問。
“沒，那個老怪物真能沉住氣，我手都酸了。”她揉揉手腕和手臂。
小孩子睡覺時間到了？她已經有異于常人的精力，終究還是人類。
“我想很快就結束，從后面涌上來靈體戰士的數量逐漸減少了。”
安慰的話沒有讓她輕松多少。
雖然數量減少了，可攻擊力提升了幾個檔次。霆霓沒有發現，因為對他來說，只有一個等次，低能級別的。
人類和異族之間巨大的差距，這種差距還表現在待遇上。
體能消耗大的原因，還有一個。
前半段路，靈體戰士前仆后繼的進攻，她完全沒有看出來；后半段路，接踵而來，霆霓利用他矯健敏捷的身手干脆利落躲過所有裝模作樣的攻擊，，對她可不一樣，是特別關照的——死命攻擊對象。
山洞怪物想置她于死地？這里應該用感嘆號！
緊跟在霆霓身后，他們終于結束鯨鼻腔到氣管的長路，來到了三岔口，如果沒猜錯接下來的路是像迷宮一樣的，肺內支氣管的各級分支及其終末的大量肺泡——死路；還有大量的結締組織及血管、淋巴管和神經通道。
這意味著什么？
“你有沒有把這里夷為平地的攻擊魔法？”她追上霆霓。
“這個，可以在這里開個洞。”他輕松地道，半帶玩笑的語氣。
霆霓指指頭頂，從頂上的石縫能隱約感到風聲，如果走到更薄弱的地方，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會不會反而被坍塌下來的巖石壓住就不得而知了。
目光從霆霓的臉上很快一轉，果然很古怪。他似乎很怡然自得，他們被困莫名的危險山洞，馬上就要進入死胡同迷宮，不知何時能出去，這有什么好高興的？
霆霓見她站著不動，席地坐下，劍一直捎在手上。
“先休息一下。”
這是三分叉口形成的一個小空間，空氣從他們跑來的方向源源不絕送進來，靈體偶然從另外兩邊冒出來，他們好像迷路了，見著兩人一臉驚愕，機靈的轉身就跑，遲鈍的被分成兩截。
“有吃的嗎？”她在他對面坐下，才問。
霆霓扔給她一個水囊，無盡的失望寫在她臉上。
“你就這樣兩手空空，毫無準備跑下來嗎？至少有點常識吧。”
“你不也毫無常識就跑進來？”他奪回水囊，喝上一口。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有。”
“是嗎？我向來都是見步走步的。”見她馬上就要發飆，“好了，省點力氣，我們都累了。”
他是故意那樣說的嗎？明明還是一副殺遍天下無敵手的氣定神閑。
“肚子會餓嗎？”她問。
“餓。”
是嗎？她拿出一塊手掌大的巧克力，猶豫了一下才把它掰開，扔給他。
霆霓看著手中黑不溜秋的塊狀物。
“從以前開始，我就想嘗嘗這種人界的垃圾食品。”
不要一本正經的說這種話。
——什么東西，我也想嘗嘗。
她僵住，眼睜睜看著一條觸須從身后繞出，尖銳的觸針直指她心臟。
砰！砰！砰……
這是她的心跳聲？
——別動，我一緊張，手就會抖。
余光瞥見自己的手，她更抖啊。
大意了，什么時候來到她身后的？還是被架著脖子才發現，是因為肚子餓所以嗅覺也遲鈍了嗎？
她動也不動，僵住身體維持原來坐姿，觸針離她心臟只有四厘米，稍分神就要往下插去。
霆霓屈膝，手摸向佩劍。看人類小孩表情冷漠，是嚇呆了？是第一次吧，讓敵人來到身后都渾然不覺，嚇到是理所當然的。平時夠莽撞果敢的，面對死亡還是會害怕吧，就算是不知死活的小孩子。
“放開她。她不是你能招惹的。”
——死在我手下的亡靈多不勝數，哪個是能招惹的。二號樓對所有闖入者都是平等，人類算什么東西。不過，只要我拿了她的命，我就能手握這里十萬的亡靈。
這里十萬的亡靈？
霆霓看清人類小孩身后的靈體，和能無聲無息接近她的能力相若，面相陰柔的年輕男子。
“這是二號樓的管理者承諾的？”
——是的。
她身后的靈體得意地哼了聲，似乎管理者之位已經是囊中物。
——他已經快不行了，急需一個繼承者。
靈體說這話的時候，霆霓明顯動搖了。
嘻嘻……
靈體觸須抵住她胸口。
——笑什么？
“沒，只是，你們果然是認識的。”她笑了起來，對自己的疑心得到證實，感到很高興。
“我們認識？”霆霓不解她莫名冒出的不相關的話。
“對，你和這里的管理者，你們是老相識。”
霆霓不覺抬起頭望著巖壁，腦海里回憶起他們初次相遇到這里，不確定，或者，至少沒有她的篤定。
“你怎么知道的？”山洞那個蒼白的聲音又出現了。
她嘴角揚開一抹自嘲的笑。
“因為我是人類，還是個女的？”
什么意思？
尖銳的觸針忽地往她心臟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