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樓是名副其實的戰(zhàn)斗城。
日出即起,首層吹響戰(zhàn)斗的號角,海獸層為爭奪迎賓者之位而戰(zhàn)。所謂的迎賓者將在各城門外監(jiān)視,抓獲流落城門的魔族。那些流落者要不是對自己過于自信,自以為可以打破千年傳說的自大狂,要不是從沒有見過世面的山間莽夫,當然不排除有些活膩了的。
那些早早或是最后掉落城門外的魔族,被定義為實力或是腦筋不怎么在線的潛在性入侵者,依靠門碑的詛咒和海獸的嘴巴就可以成為腹中之物,危機消除。
吃掉魔族的半獸光榮進入低級半獸層。
沒有遇到這種低級魔族就只能當是運氣不好。
午后,那些失去進階機會的海獸們會領著它們能力之外、沖破門碑詛咒的較強的魔族回到城堡,他們位列入侵者,經(jīng)守衛(wèi)的半獸的鑒定,長老審核,他們將按魔力等級安排至相適應的樓層,沒被吃掉的魔族美其名作為賓客被請進客房休息,事實上和囚禁無差。
但,不會收押三十一層以上。
十一層在這之前已輪入半獸對魔族的爭奪。躍層而上,直至深夜,然后等待黎明重現(xiàn)。
一號樓進入戰(zhàn)斗的時候就是警備最松懈的時刻。無論是擂臺區(qū)還是觀眾席,他們只專注揮動的拳腿和耀眼的魔法,對其他的事情基本采取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
他們對這里的防護有絕對的自信,就算能逃出客房,也絕對逃不出一號樓。
就如蛇女說的,三十層以下沒什么神秘的。古怪的事情從上面開始!
今天沒有掉落的魔族,那就意味著倫入夜深的爭奪不會很激烈,城堡也不利于訪客四處游蕩。
山羊一臉不爽,看著她到處翻動東西的身影。
——我都這樣說了,你還要出去?
“你都打聽過了?”正確的說是看過了,竟然趁她睡著偷偷跑出去,“那你見到琳瑯滿目的兵器、法器之類的東西了嗎?”
——沒有,說是四十層以上閑人免進,事實上,三十層以上就不能進入了。
是嗎?聽說這里的魚會分吃魔族,上面該不是屠宰場或是烹飪教室之類的?不過能嗅到寶物的味道。
她打開房間的衣柜,里面有些奇怪的粉嫩娃娃裝。
“那十層下面呢?”
——那里被水淹沒了!等一下,為何我得做這種事?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被套上衣服,竟然給他穿上衣服,人類的衣服,在人界那段記憶還在他腦袋里,那時他像畜牲一樣狼狽。
“沒有其他人了啊。”她給他套上可愛的蕾絲公主帽,打上端莊的蝴蝶結,只差一個奶嘴了就是可愛粉嫩的小嬰兒。
——如果不是你說什么大道理嚇跑小蛇女,這種事完全可以靠它掩飾過去。
他一把扯下公主帽。
“它不行。”
——只是暫用一下而已,敢背叛我們就一口吃掉它。
不是那個問題。
——那個地方已經(jīng)被水淹沒,而且根本沒有第二條路,有什么好看的?你上那里要干什么!
“馬上就要退潮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看看,一定有什么遺漏。”
巫女就是天性多疑,還三八!
——那你怎么出去?你一踏出門口,那些半獸就像狗循著氣味湊上來。
“那里——”她指著緊閉的窗。
——你會被壓成扁平的,本來身材就不好。
她抓著束縛帶,二話不說就是狠狠一拉,他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
一切準備妥當。最后,她把腦袋伸過去,山羊嗅嗅她的頭發(fā)。
“怎么樣?”
他搖搖頭。
大吃大喝了半天,是有很重的腥味,但是還不足以掩蓋她那身人味。
她自己也嗅嗅,從背包里翻出一顆琥珀。
——這不是在風之國那個159號囚犯處得來,用來救銀索命的琥珀嗎?
“是嗎?我不知道有這回事。”她笑,然后打開琥珀,把里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你也不怕里面的是劇毒。
她咽下去,怔愣半秒。
“你怎么不早說!”話畢,她臉色蒼白一下就暈厥過去。
山羊一驚,忙從床上滾下來,用羊蹄把她的身體板過來。
這是什么情況?真的是劇毒嗎?怎么辦,中毒了?還是已經(jīng)嗚呼了?
——喂,你別死,我可不要一個被丟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回我的身體,還重回這個到處有自助餐的地方……
都是她貪吃,想都不想就吞下去,不過平時就毫無節(jié)制的往嘴里塞東西,就是中毒也不一定與琥珀里的東西有關。
嘻嘻……
她嘴角一扯,看著他直發(fā)笑,臉色已經(jīng)恢復紅潤。
“稍微正經(jīng)一點,除了吃,你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山羊瞇著眼睛。
“我出去了,乖!你好好睡一覺,睡醒媽媽就回來接你。”
可、可惡的人類小孩!
她裹上暗灰的披風,打開窗戶,緊貼著墻壁,一步一步挪出窗外,赤腳踩著貝殼做成的瓦片。眼睛能看見,外界異樣的氣壓形成的流動,與城堡的接壤處之間的空間,有著類似臨界點一樣的空隙,只要順著這個臨界縫隙下去,就能避開來自外界強大的壓力。
真的,身材好一點都經(jīng)不起的考驗。
用貝殼堆砌而成的墻壁,就像歪斜的樓梯一樣,只要緊靠著墻壁下去——她深吸口氣,迅速往下跑。
十層以下便是海水,人類的極限是50米左右,假設這里一層有20米高,她至少要到十二樓才能往外跳。
期間還要小心——
正要踏上十八樓一窗沿,窗戶突然打開了。
啪!
她腳下一滑。
“這風,怎么一股腥臭味?”
“關上,好惡心的味道。”
海鮮就是這個味的,吃的時候,你們怎么不嫌!
她右手抓著窗臺,左手捏著手邊的瓦片,一個紋路凹凸不平的扇貝,腳趾爪貼墻壁勉強支撐著,大字型地貼在半空,搖搖欲墜的姿勢,只有爬蟲類能做到的高危動作,她的話估計撐不了一分鐘。
“一想到有個人類就在頂上,我就坐立不安了。”
“你想都別想,那可是長老們的獵物。而且,如果她真的如預言一樣能把那個東西帶回來……”
“那個到底是什么?”
“就是……”
是什么?
她眼睛不自覺飄向話音的方向,余光卻瞥見腳下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