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后來一直沒去監獄探過監,但她每隔幾個月就會給獄管打電話,了解一下張東海在獄中的情況。
從獄管口中得知張東海在監獄里表現越來越好了,明顯是有改過自新的思想認知,玫瑰心里還挺欣慰的。
不過玫瑰也清楚,張東海在監獄里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
霸三兒他們那伙人里有朋友也在第二監獄蹲大牢。
據這些圈兒里的朋友說,張東海的身體完全廢了,砍壞了他肺葉的重傷,讓他的肺功能只剩了百分之五十,走幾步路就會呼哧帶喘,根本沒法做重體力勞動。
他還經常咳嗽,就像個肺癆似的,面黃肌瘦的樣子簡直慘不忍睹。
監獄里的人都躲他遠遠的,生怕被這家伙傳染爛病。
在這些獄友眼中,張東海就是個超級殘廢,就算出來了也將是個廢人,一點前途都沒有。
聽聞張東海變成了這樣,霸三兒他們就更懶得理張東海了,權當不認識這個人。
玫瑰這些年給張東海打了不少錢,算是對得起張東海了,但她仍舊覺得欠張東海點什么。
張東海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歸根結底因為他自己的性格太過孤僻暴力。
和玫瑰沒有太大干系。
打人者人恒打之。
他當年欺負別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的下場。
如果霸三兒他們那伙人還管張東海,玫瑰可能不會這么同情張東海。
但看霸三兒他們根本沒有管張東海的意思,張東海又沒有別的朋友,出獄后若沒人帶他走上明路,張東海這輩子可能就真廢了。
玫瑰不愿意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畢竟這事和她還是有一丁丁點關系的。
今天來監獄接張東海,玫瑰就是想看看張東海是不是真的改過自新了。
如果張東海身上那些陰郁暴力的棱角已被監獄的改造給磨平,那玫瑰就仗義的拉張東海一把,爭取讓他的生活走上正軌。
但假如張東海的脾氣還是像以前那樣又臭又冷,不需要她的幫助,那她就給張東海留點錢,之后就和張東海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早上和獄管通過電話,知道張東海會在上午十點左右做完所有手續放監。
車里中控臺上的時鐘顯示,這時候就已經十點了。
玫瑰把煙頭碾在了車載的煙灰缸里,準備下車去監獄門口等張東海。
杜麗跟著也要下車。
玫瑰橫起花臂攔住了杜麗,用深沉中性的啞嗓告訴她:“你就別過去了,在車里等著吧。”
“沒事,我陪你一塊去。”
“別介,現在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呢,你還是在車里等著吧,安全點。”
玫瑰行事很謹慎,因為她心里仍有張東海給她埋下的深深心理陰影。
就算聽獄管講了很多次張東海已經改過自新了,玫瑰還是得謹慎點。
畢竟,張東海曾放言出來后要弄死她。
誰知道張東海現在重獲自由了,會不會又“發瘋”呢?
雖然這些年張東海在監獄里一直在花玫瑰的錢,在思想改造方面也有了翻天覆地的進步,但曾經的張東海實在是太可怕了,玫瑰不得不防。
說曾經的張東海是瘋狗可能不太準確,但用餓狼來形容他肯定不會過分。
總之不管是什么,張東海的很多行為舉止都不太像正常人,而更像是冷血動物。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玫瑰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在后腰上別了一把警用甩棍,玫瑰撅著大屁股下車了。
杜麗突然就有種如臨大敵的緊張感。
心慌的提醒玫瑰:“你小心點,要是覺得不對勁就別和那家伙多廢話,也別給他留錢,轉頭就走。”
“我知道,你踏實等著吧。”
玫瑰調整了一下甩棍別的位置,把大號的黑超墨鏡從頭頂摘下來,戴到眼前,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徑直走向了監獄大門口。
尋著一個能看到放監出口的陰涼處站定了。
掏出顆煙來又抽起了煙,借以放松。
半根煙的功夫過去了。
“嘩啦啦。”
監獄大門里傳出了開鎖的聲音。
玫瑰側臉朝十幾米外的放監門口瞧了過去。
就見一個頂著一頭爺爺灰的中年男人從放監小門里走了出來。
這男人身材很干瘦,身高也就是一米七出頭,略微有點駝背,面色極其蠟黃,一幅百病纏身、弱不禁風的樣子。
可惜這個位面沒有星爺,如果玫瑰看過星爺的電影就會知道,曾經的張東海,就是一幅加了陰郁特效的星爺長相。
而眼前這個頂著半頭白發的病態男人,和《食神》里一夜白頭的史蒂芬周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無論是氣質還是憔悴的模樣都如出一轍。
男人穿的很樸素,上身一件做舊的灰體恤。
下面是條藍布長褲。
腳上踩著雙土里土氣的老北都片兒鞋。
斜挎著一個牛仔布的單肩包。
出門以后,聞到了自由的空氣,男人明顯有些不適應,暈都轉向的都不知道該往哪走。
這做派和扮相不用說,肯定是刑滿釋放人員。
玫瑰隔著墨鏡仔細打量了幾眼,覺得這人有點像張東海,但又不太像張東海。
雖然張東海的身高也是一米七出頭,但張東海平時腰桿挺的很直,會給人一種很挺拔的感覺,不會讓人覺得他很矮。
還有就是張東海從來都不會給人一種畏畏縮縮的慫人既視感。
眼下這大叔,出門以后,邁著暈頭轉向的小碎步,本來想往玫瑰這邊走的。
卻見玫瑰身上腿上全是文身,明顯就是個混社會的,還死盯著他看,好像在找別扭一樣。
男人覺得形勢不妙,遲疑了一下后,居然轉身反向走了,連和玫瑰罩面的勇氣都沒有。
這怎么可能是張東海啊?
張東海就算被監獄改造的再慫,也不會慫到這種地步啊!
看著男人快步逃開的背影,玫瑰無奈的聳了聳肩,認定這家伙不是張東海,繼續抽煙等。
“哐當。”
放監的小門關上了。
聲音很大,給快步逃開的男人嚇了一哆嗦。
男人驚魂不定的快走了幾步,突然就開始喘上了,停在原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其咳嗽的樣子之慘淡,仿佛都要把肺給咳出來。
玫瑰看著到男人起伏咳嗽的背影,心中觸電般想到什么。
把墨鏡推上了頭頂,難以置信的望著不遠處劇烈咳嗽不止的男人,玫瑰心里OS了一句:不會吧!
疑步朝男人走了過去,試探性的叫了一句:“張東海?……海哥?”